在宝鸡民间美术百花园中漫步,最吸引人的是那媚态逗人的泥老虎。它温驯,静穆,有虎气,也有猫态,虽然经过五百多年历史风雨的吹打,仍不减艺术的魅力。它,使人联想到几千年前青铜器时代的虎面纹图案。殷周虎面纹是一种狞厉的美,凤翔“泥老虎”是一种媚态的美。从狞厉的美到媚态的美这期间耸立着多少座历史峰峦,但我却总想寻觅这二者质的不同点。
青铜虎面纹的狞厉美,印着殷周奴隶主阶级的利益,需要而想象出来的“祯祥”或标记,它们以超世的森严神秘形象,表现出这个初生阶级对自身统治地位的肯定和幻想。泥老虎媚态的美印着劳动人民的利益、需要而想象出来的“和平” “解放”或标记。它以尘世的坦荡、温J帧、猫样的媚态表示了劳动人民对统治阶级过去的那种狞厉美的对抗、反对和斗争。如果说渗透着神秘、恐怖、威吓的狞厉的美饱含着巨大的自然界的原始力量对人的本质力量的压倒或否定的话,泥老虎媚态的美,就是人的本质力量压倒、 战胜巨大的自然的力量。殷周青铜器狞厉的美是自然的赞同,凤翔泥老虎媚态的美是人的颂歌,狞厉的美是抗争的凶器,媚态的美是日常生活中艺术享受的装饰品。狞厉的美是血与火铸成的,媚态的美是田园诗般恬静的生活中塑出的。狞厉的美是一股山洪暴发、震慑人心的狂涛,媚态的美是一曲温情脉脉的牧歌。在狞厉可畏的威吓神秘中,积淀有一股深沉的历史力量,它的神秘恐怖也正是与这种无可阻挡的巨大历史力量相结合,才成为美一一崇高的。人在这里确实毫无地位和力量,有地位的是这种神秘化的动物变形,它威吓、吞食、压倒、践踏着人的身心。但当时社会必须通过这种血与火的凶残、野蛮、恐怖、威力来开辟自己的道路向前跨进。凤翔泥老虎,在那看来娇媚、驯服、温顺中,积淀着一股人的智慧充溢社会力量。它的娇柔、媚态,也只有与产生它的明代社会相对稳定这一现实相结合,才成为美一一艺术的。人,在这里明显地占有统治地位,自然界的一切在这里都表现出从属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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