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珍②
二月十七度娄山关
山势西来万马奔,大楼一勒九旗屯。天随路入藤萝峡,人共云争虎豹门。旧日刘兵此飞过,六年黔国任翻倾。黄心无复将军树,空逐流移泫石根。
清史稿 列传二百六十九 儒林三
郑珍,字子尹,遵义人。道光五年拔贡生。十七年举人,以大挑二等选荔波县训导。咸丰五年,叛苗犯荔波,知县蒋嘉谷病,珍率兵拒战,卒完其城。苗退,告归。同治二年,大学士祁俊藻荐於朝,特旨以知县分发江苏补用,卒不出。三年,卒,年五十九。
珍初受知於歙县程恩泽,乃益进求诸声音文字之原,与古宫室冠服之制。方是时,海内之士。崇尚考据,珍师承其说,实事求是,不立异,不苟同。复从莫与俦游,益得与闻国朝六七钜儒宗旨。於经最深三礼,谓:“小学有三:曰形,曰声,曰义。形则三代文体之正,具在说文。若历代钟鼎款识及汗简、古文四声韵所收奇字,既不尽可识,亦多伪造,不合六书,不可以为常也。声则昆山顾氏音学五书, 推证古音,信而有徵,昭若发蒙,诚百世不祧之祖。义则凡字书、韵书、训诂之书,浩如烟海,而欲通经训,莫详於段玉裁说文注,邵晋涵、郝懿行尔雅疏及王念孙广雅疏证。贯串博衍,超越前古,是皆小学全体大用。”
其读礼经,恆苦乾、嘉以还积渐生弊,号宗高密,又多出新义,未见有胜,说愈繁而事愈芜。故言三礼,墨守司农,不敢苟有出入。至於诸经,率依古注为多。 又以馀力旁通子史,类能提要钩玄。仪礼十七篇皆有发明,半未脱稿,所成仪礼私 笺,仅有士昏、公食、大夫丧服、士丧四篇,凡八卷;而丧服一篇,反覆寻绎,用 力尤深。又以周礼考工记轮舆,郑注精微,自贾疏以来,不得正解,说者日益支蔓, 成轮舆私笺三卷。尤长说文之学,所著说文逸字二卷、附录一卷,说文新附考六卷,皆见称於时。他著有凫氏图说、深衣考、汗简笺正、说隶等书。又有巢经巢经说、诗钞、文钞,明鹿忠节公无欲斋诗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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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巨儒--郑珍
郑珍(1806——1864),字子尹,晚号柴翁,别号子午山孩、五尺道人、且同亭长。生于遵义西乡天旺里一个仅有几亩薄田的农家。自幼勤奋好学,记忆力过人,寓目辄能背诵。为了给他提供较好的学习环境,他的父母在1818年放弃了西乡的田产,把家搬到东乡乐安里的垚湾,靠近其外家居住。他的舅父黎恂,曾任浙江桐乡县令,藏书甚多。郑珍常走读于舅父家。他的舅父每次都满满地装了一箱书给他,郑珍从早到晚肘不离案,衣不解带,一天要读若干万言。后又专心致志地攻读宋朝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和朱熹的著作,仔细研究程朱理学。如此数年,他在学业上有了十分显著的长进。一八二五年,侍郎程恩泽督办贵州学政,择优选拔他为贡生,并指导他说:“为学不先识字,何以读三代两汉之书。”于是,他又进一步钻研文字的形、声、义的源流和先秦各种制度。当时的学者们都十分注重考据,他继承了这种传统,实事求是地做学问,既不随便标新立异,也不轻易附和苟同。以后,他同遵义府学教授莫与俦一起进行教学工作,从中学得了许多儒家大师的观点和主张。他刻苦研究三十多年,终于在经学方面有了很深的造诣。他在经学和文字学方面的主要著作有《巢经巢经说》一卷、《仪礼私笺》八卷、《轮舆私笺》二卷,《凫氏为钟图说》一卷、《亲属记》一卷、《说文逸字》二卷、《附录》一卷、《说文新附考》六卷、《汉简笺正》八卷、以及《深衣考》、《老子注》、《辑论语三十七家注》、《说文大旨》、《说文谐音》、《转注考》、《释名证读》、《说隶》、等等。
的确,郑珍在经学和文字学方面的成就是十分突出的。然而,在史学和文学方面,更显示了他杰出的才能。一八三七年,他应遵义知府平翰的聘请,同莫友芝一起撰修《遵义府志》。他俩博采汉唐以来的图书地志和荒经野史,披榛剔陋,矜严体例,用了三年多时间,勒成四十八卷刊行。这是我国及贵州历史上编得较好的一部地方志,时人评论可与《水经注》、《华阳国志》相匹配。此外,他在史学方面的著作还有《郑学录》、《荔波县志稿》和《世系一线图》。
他在文学方面的成就,主要表现在他那具有浓厚生活气息的诗作上。他家境贫寒,曾参加过砍柴、烧火、纺织、耕锄等劳作,对于民间疾苦、官吏贪酷,均有比较深切的体会。他的诗如《捕豺行》、《六月二十晨雨大降》、《者海铅厂三首》、《酒店垭即事》、《经死哀》等便真实地反映了这些内容。“井井泉干争觅水,田田豆落懒收箕。六旬不雨浑闲事,里长催书德政碑”(《酒店垭即事》),封建官吏的腐败,历历在目;“虎卒未去虎隶来,催纳捐欠声如雷。雷声不住哭声起,走报其翁已经死。长官切齿目怒瞋,吾不要命只要银。若图作鬼即宽减,恐此一县无生人!但呼捉子来,且与杖一百;陷父不义罪何极,欲解父悬速足陌。呜呼北城卖屋虫出户,西城又报缢三五!”(《经死哀》)残酷的封建剥削和压迫,使人触目惊心,愤恨不已……
另外,他的诗还生动地描绘了山川秀色、田园美景,反映了人生哲理和生活的情趣。如《闲眺》:“雨过桑麻长,晴光满绿田。人行蚕豆外,蝶度菜花前。台笠家家饷,比邻处处烟。欢声同好语,针水晒秧天”;《寒夜读书》:“雪意宵严逼岁除,缩肩睁案似蟾诸。信知冷卷真冰手,何怪儿不好书!拢袖独吟灯暗后,开门正值月来初。漫嗟穷相人皆弃,且幸前贤面未疏”;《湿薪行》:“地炉雪夜烧生薪,求燃不燃愁杀人。竹筒吹湿鼓脸痛,烟气寒眶含泪辛。小儿不耐起却去,山妻屡拔瞋且住。老夫坐对一冁然,掷掭投钳与谁怒?缓蒸徐引光忽亨,木火相乐笑有声。头头冲烟涨膏乳,似听秋涛三峡行。人生何性不须忍,干薪易爇亦易尽;湿薪久待终得燃,向虽不暖仍不寒”;……
一八六四年九月十七日,他因咽喉溃穿而卒,葬于遵义禹门子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