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红学与红学的观念

廿世纪是红学观念和体系实际形成的时代,也是在红学观念上一直有分歧并在认识
上自始至终没有完全统一的时代。廿世纪后期则是红学领域由单一走向多元化的时代,
同时又是一个旁生杂支较多的时代。廿一世纪红学将走出艰难的环境,创造出一个全新
的局面。随着人们在文化消费方面的要求不断提高,红学研究将逐步与人们的文化生活
接轨,因而也会受到更多的人的欢迎。
“红学”一词出现于清道光年间,但当时不仅未能成为一种学问的代称,甚至未能
形成一种观念,它只是以一种调侃的形式出现的。胡适之先生撰写了《红楼梦考证》之
后,于1923年俞平伯先生《红楼梦辨》一书出版时,顾颉刚先生为其作的序中讲:
所以红学的成立虽然有了很久的历史,究竟支持不起理性的攻击。……我希望大家
看着这旧红学的打倒,新红学的成立,从此悟得一个研究学问的方法。
顾颉刚先生这里指出红学已有了“很久的历史”,同时明白地提出了旧红学与新红
学之说。不过当时他们称之为被打倒的主要是以蔡元培为代表的索隐派红学,而胜利者
“新红学”则是从胡适开始的“把实际材料做前导”的考证派红学。红学虽然是在后来
才被承认的一门学问,并在约定俗成中形成为一个专用术语;但一经划定范畴被确认为
门类之后,就应涵盖它的全部历史。实际上从脂砚斋评、批《石头记》时,源远流长的
红学便开始了。按其内容和历史的因素我们将迄今为止的红学大致分为四个阶段:即早
期红学、旧红学、新红学和当代红学。
然而,究竟什么是红学,却并非大家意见都很一致的。这当中存在着认识的分歧,
同时也反映着观念界定的困难。周汝昌先生曾提出一种红学的观念,例如他在一篇文章
中便曾讲到:
红学显然是关于《红楼梦》的学问,然而我说研究《红楼梦》的学问却不一定都是
红学。为什么这样说呢?我的意思是,红学有它自身的独特性,不能用一般小说学的方
式、方法、眼光、态度来研究《红楼梦》。如果研究《红楼梦》同研究《三国演义》、
《水浒传》、《西游记》以及《聊斋志异》、《儒林外史》等小说全然一样,那就无须
红学这门学问了。比如说,某个人物性格如何,作家是如何写这个人物的,语言怎样,
形象怎样,等等,这都是一般小说研究的范围。这当然也是非常必要的。可是,在我看
来,这些并不是红学研究的范围。红学研究应该有它自己的特定的意义。如果我的这种
提法并不十分荒唐的话,那么大家所接触到的相当一部分关于《红楼梦》的文章并不属
于红学的范围,而是一般小说学的范围。(周汝昌《河北师范大学学报》1982年第三期

用周汝昌先生这样的定义来概括今天的红学研究,肯定会使当今许多研究者感到很
尴尬,因为照这里的意思所讲,许多人研究的就不属于红学了。当然许多曾被人们不假
思索地称为红学家的人,也将处在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局面。由此,我们不能同意这种观
点是十分自然的了。我们说,任何一门学科的范畴与含义都是在历史发展中约定俗成的
,而不是由哪个人命定的或强硬规定的。对于“红学”我们也只能按事实的客观情况来
确定它的范畴。但是,如果我们认真地对红学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进行思考,如果我们对
“红学”这个词眼及其所包藏的含义进行认真地剖析,我们又不得不对存在于自己头脑
中的比较笼统的模糊的观念做一番检查。于是我们不得不进一步问:“红学到底是什么
含义呢?”或者说:“红学到底有什么特征呢?”假如我们不愿意回答这些问题,只简
单的、概念的回答:“红学是研究《红楼梦》的一门学问”,那么它并没有和其他的学
科区别开来,也就没有回答关于为什么只有《红楼梦》研究形成一门学问,单一有个词
汇叫“红学”,而《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小说为什么没有形成一门
单独的学问,并且由“三国学”、“水学”或“西学”这样的词汇概括起来?红学的形
成显然应该有一些特殊性,也就是说这当中有其特别需要研究的问题。这一点实际上各
个研究家都是承认的,例如许多专家常研究的《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问题,以及有关
《红楼梦》各版本的问题,《红楼梦》后四十回的问题。还有脂砚斋评的问题,后来又
有人提出的关于《红楼梦》成书过程问题等等。其实胡适对于《红楼梦》的研究就是从
它的作者和版本等问题开始的,他也是在这些方面取得了较大的成绩的。本世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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