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释处默
路自中峰上,盘回出薜萝。
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
古木丛青霭,遥天浸白波。
下方城郭近,钟磬杂笙歌。
诗题与背景:
《圣果寺》是唐代诗僧处默(释处默)所作的一首五言律诗。《千家诗》收录此诗。圣果寺,佛寺名。位于杭州城南凤凰山苕帚湾内山坞,建于隋文帝开皇二年(582年),因唐代番僧文喜于此静坐得道而名为“胜果”,又名“圣果”。宋《淳祐临安志》卷八:凤凰山“山上旧有圣果院,今废”。
逐句释义:
路自中峰上,盘回出薜萝:往寺院的路要从凤凰山的中峰上去,道路盘旋曲折生出许多薜荔女萝。
中峰:山的主峰。
盘回:盘旋回绕。
薜萝(bì luó):薜荔及女萝,皆为野生植物,常攀缘于山野林木或屋壁之上。
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山下的钱塘江是东吴地面的尽头,江的对岸便是古越国一带的山。
江:指钱塘江。
吴地:春秋时吴国所辖之地域,包括今之江苏、上海大部和安徽、浙江、江西的一部分。
越山:越地的山。越,古代中国东南方的诸侯国,主要以绍兴禹王陵为中心。春秋末期,允常时与吴国发生了矛盾,并相互攻伐。前496年,允常死后,勾践即位,前473年,勾践灭吴国。
古木丛青霭,遥天浸白波:满山古老的林丛笼罩着青色的烟霭,遥远的天空好似浸在白色的波涛里。
青霭(ǎi):指云气。因其色紫,故称。
遥天:犹长空。三国·魏·阮籍《咏怀八十二首》之三十二:“遥天耀四海,倏忽潜濛汜。”
白波:白色的波涛。
下方城郭近,钟磬杂笙歌:山下面的城郭近在眼前,寺里的钟磬之声杂笙歌夹杂着城内的飘出的笙歌。
城郭:城墙。城指内城的墙,郭指外城的墙。
钟磬(qìng):钟和磬,古代礼乐器。
笙歌:合笙之歌。亦谓吹笙唱歌。《礼记·檀弓上》:“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圣果寺》题图
作品赏析:
此诗是唐代诗僧处默(释处默)去往圣果寺登杭州凤凰山,极目四望,有感而发,遂作此诗。这首诗境界开阔,描摹细腻,声色参杂,情景俱佳。诗题为“圣果寺”,诗中除了“钟磬”二字与寺院直接有关外,其余者无一语道及。作者笔下的图景是立足寺外而眼观远近四方,表现了一种空旷辽阔,宏大壮观的境界。此诗的次联“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写得生动活泼自然。作者的诗友罗隐曾说:“此吾句也,乃为师所得耶!”极表称赞。
名家点评:
元·方回《瀛奎律髓》:寺在钱塘,故有“吴地”、“越山”之联。或以田庄牙人讥之,似不害写物之妙。后山缩为一句“吴越到江分”,高矣。譬之“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山谷缩为一句,曰“话胜十年书”是也。因书诸此,以见诗法之无穷。
明·李攀龙《唐诗选》:玉遮曰:即境殊切,而语行出人意表。
明·唐汝询《唐诗解》:唐人探物之作,惟右丞最深,他皆影响,独此出比丘之口,无一语及禅,落句又俗,人所不屑道。然则右丞固词坛之佛祖,处默为祇园之俗僧欤?
明·唐汝询《汇编唐诗十集》:唐云:尚存盛唐风骨。
明·胡应麟《诗薮》:自宋有田庄牙人之说,诗流往往惑之;此大不解事者。盛唐“窗中三楚尽,林外九江平”,中唐“东屯沧海阔,南瀼洞庭宽”,晚唐“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皆一时警句。杜如“地利西通蜀,天文北照秦”,尤不胜数,何用为嫌?惟近时作者粘带皮骨太甚,乃反觉打味斯言耳。
明·陆时雍《唐诗镜》:三四可作地志。
明·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唐汝询曰:三四尚有盛唐风骨。五六“丛”、“浸”二字有力。
明末清初王夫之《唐诗评选》:只写寺景,不入粗禅语,一结纯净生色。僧诗第一首,足与李季兰《寄兄》作为格外双清。
清·何焯《唐三体诗评》:先著“出薛萝”三字,从幽蔚中忽现出一片奇旷也,顿挫得妙。……中四句层次回环,第七恰落到城郭作结。
清·顾安《唐律消夏录》:“青霭”、“白波”,即是“吴地”、“越山”中间之江景,抽出另写,不但平实,连三四两句味亦浅薄矣。若二句转写中峰,便有变换,且与结句紧凑。
清·屈复《唐诗成法》:一二圣果寺。中四皆所见景。结尘市暄闹,是言寺之所嫌在此,而语气浑然不露。较“吴越到江分”各有好处,又无一语及禅。结句俗人亦不肯道。
清·宋宗元《网师园唐诗笺》:名贵语,不必尽合图经(“到江”二句下)。
清·王寿昌《小清华园诗谈》:唐人之诗,有清和纯粹可诵而可法者,如……僧处默之“路自中峰上,盘回出薜萝……”
《千家诗》上海文益书局1947年版
作者简介:
处默,唐朝诗人。无生平资料。《全唐诗》录其诗8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