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接受中国诗歌和说唱文学的影响,在塑造人物的方法上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特点。首先是传情。传情就是重视抒发处于特定戏剧情境中的剧中人的感情。它的手法多种多样,重要的有借景抒情和借事抒情。古典诗词强调写景与言情的结合,戏曲文学也要求在刻画人物时,通过对周围景物的描述,来抒发剧中人的感情。《西厢记》第四本第三折莺莺唱的〔正宫端正好〕:“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此曲对碧云、菊花、秋风、大雁、霜林等客观景物的描述,无不是为了揭示莺莺送别张生时的满腹幽怨,这就是借景抒情。说唱文学倚重叙事与言情的结合,戏曲文学也要求在刻画人物时,通过叙事来抒发剧中人的感情。京剧《四进士》“三公堂”一场宋士杰有一段唱,描述他在都察院外向杨春和杨素贞诉说,自己虽与二人无亲无故,却为他们挨了四十板,并且在暮年被判边外充军。这段唱通过因刑法不公允而受到的不幸遭遇,揭示了宋士杰苍凉而沉痛的心情,就是借事抒情。戏曲文学对戏剧行动的把握,往往同对剧中人思想感情的揭示紧紧结合在一起。无论借景抒情或者借事抒情,展示行动与传情是统一的,传情沟通了抒情性与戏剧性。
戏曲文学由于受到传统艺术美学思想的影响,在塑造人物的方法上形成了自己的又一个特点:传神,也就是追求神似。这使得戏曲文学在构思和组织戏剧冲突时,力图通过剧中人之间的关系、纠葛、冲突,深刻挖掘剧中人的内心世界,进而捕捉住剧中人的特定精神状态,经过传情,达到传神的目的。《琵琶记》第二十八出《五娘寻夫上路》中,赵五娘“写真”时唱了两支曲子,没有摹写赵五娘“写真”的过程,而是集中笔力揭示赵五娘“写真”时的特定精神状态:“写,写不得他苦心头;描,描不出他饥证候;画,画不出他望孩儿的睁睁两眸。只画得他发飕飕,和那衣衫敝垢。”所以古人评论说:“二曲非但传蔡公、蔡婆之神,并传赵五娘之神矣。”(《李卓吾批评琵琶记》)至于戏曲文学对人物的外在形态,则不以逼肖为准绳,而要求创造既突出人物的精神面貌,又符合艺术表现逻辑的“离形得似”的外在形态。戏曲中的诸多人物形象都是在这样的美学原则指导下塑造出来的。
戏曲行当对人物塑造也有重要的作用。行当是一种人物类型,在生、旦、净、末、丑等类别的划分中显示了美学评价,而且体现为不同的刻画人物的程式体系和技术体系。戏曲文学解决人物的行当归属问题,意味着打破只用文学语言一种手段刻画人物的局限,调动上述程式和技术体系,促使呈现在舞台上的人物形象内蕴更饱满,色彩更鲜明。
戏曲文学塑造人物的这些方法,有些在今天的戏曲创作中仍然起着很大作用,有的仍有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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