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二轻局新办的电池厂明天就要开工生产了。今天，厂里召开全体干部会议专题研究定员问题。
会议由孙厂长主持，他打开全厂职工登记簿，清清喉咙说道：“同志们，局里三令五申，指示我们厂子的定员一定不准超过一百二十人，但现在我们厂在册职工已达一百五十七人之多。必须减裁。我这儿有份名单，其中有三十多人经查核都是未按规定手续入厂的。下面我就念念这些人的名字，看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这段开场白后，孙厂长便手擎名单，高声念起来：“王律民。”话音未落，老会计首先提出异议：“孙厂长，此人万万裁不得。”“为什么？”“此人之母乃银行负责贷款的，如果将他裁掉，我厂贷款恐怕。”孙厂长搔搔脑袋：“那这个等会儿再研究。下一个是李国栋，这个人大家没什么意见吧？”话音刚落，负责生产的老王开了腔：“孙厂长，裁这个人我没意见，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他那在电业局当供电科长的父亲，可是有言在先，说是如果将他的儿子裁掉，那么，他儿子前脚走，他后脚就给我们断电。这个人，我看还请厂长慎重考虑。”孙厂长抓耳挠腮，无言以对。过了半天，他才喃喃说：“那就等会儿再商量吧。下一个是马万福，看看这个怎么样？”孙厂长的调门比刚才明显地降了好几格。
会场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孙厂长见没人表态，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好，这个都没意见，那就”他拿起笔来刚要勾掉这个名字，觉得桌下有人踢了他一脚，他抬起来望去，原来是主管劳资、人事的老张正冲他挤眉努嘴。孙厂长大惑不解。老张见他反应如此迟钝，马上递一张纸条，孙厂长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此人系孙副局长的内弟，刚才副局长还来过电话，要我们给予关照。”孙厂长颓然靠在椅背上，再也没有勇气念第四个名字了。
过了好一会，孙厂长站起身来，喟然长叹：唉！我们这个厂和我的姓是一个辈儿的，谁都得罪不得，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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