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在法国、英国等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里出现了一股新的文学潮流——批判现实主义。人们一般又称它为现实主义。随后,它迅速发展成全欧性的“十九世纪一个主要的,而且是最壮阔、最有益的”(高尔基语)文学潮流。现实主义在小说和戏剧领域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艺术成就。
革命民主主义的伟大学者和批评家——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现实主义戏剧理论
别林斯基(1811—1848)是俄国革命民主义文艺理论家的第一个代表。他出身在斯威阿堡一个清贫的军医家庭。早年就爱好文艺。别林斯基十二岁便开始发表论文,后又任《祖国纪事》等杂志的编辑。1846年,别林斯基在杂志《现代人》主编文学批评专栏。两年后,三十七岁的他便英年早逝了。
别林斯基的文学成就主要在文学批评领域,比较引人注目的戏剧理论是一些关于莎士比亚、果戈理的评论,以及论文《诗的分类》中有关戏剧的内容。
在别林斯基看来,戏剧,尤其是悲剧,比其他文学样式“更是人工的作品”,如果写历史题材,戏剧比小说更有改变历史真实的自由;虽然如此,他仍然坚持了戏剧创作的现实主义原则。他认为,莎士比亚的成功在于他牢牢地紧靠着现实的土地。别林斯基在《诗的分类》中明确指出:“悲剧的对象便是具有一切复杂因素的生活”,这是现实主义的,不过他又说,悲剧主人公“都是人类精神的永恒的本体力量的体现”,这便使其现实主义带上了唯心的色彩。别林斯斯曾郑重申述悲剧与生活真实保持一定距离的意义,但对喜剧和正剧,则非常强调忠实生活的重要性。他认为忠实生活的戏应排除过多的理想性因素,而这种理想性因素主要可表现为两个方面:按理想状态对生活进行美化;按理想准则对观众进行说教。别林斯基在其理论体系中把生活现实和客观真实明晰地显现了出来,而这正是他现实主义戏剧理论的核心。
别林斯基还对戏剧的总体特征和悲剧、喜剧、正剧的分体特征作了专门研究。他大体上承袭了黑格尔关于由史诗和抒情诗调和成戏剧的研究途径,但他比黑格尔更重视戏剧的直观性。别林斯基指出:“戏剧把已经完成的事件当作好象目前正在发生的事件表演在读者或观众面前”,无论是地点、事件、情况、人物,“全都应当摆在我们的直观面前。”别林斯基认为悲剧是戏剧的最高阶段和冠冕,因此对它作了比较详细的研究。在他看来,悲剧主人公是“最高贵的精神器皿”,而要成为“最高贵的精神器皿”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品格高尚;二是他的主观性格与客观处境有矛盾。对于喜剧,别林斯基指出“喜剧的内容是缺乏合理的必然性的偶然事件”,“喜剧的实质是生活的现象同生活的实质和使命的矛盾”,“喜剧是文明之花,发达社会舆论之果。”
此外,别林斯基还有一个重要的美学思想,即“悲剧性和喜剧性的融合”。他认为,包罗万象的悲剧有充分根据容纳喜剧的因素,反之,在生活的庸俗、滑稽里面找得到悲剧性。因为这样的美学思想,别林斯基对正剧表示了比黑格尔更为热情的态度。他说:“生活本身应该是正剧的主人公。”
车尔尼雪夫斯基(1828—1889)作为文学理论家、作家,是别林斯基的继承者。1828年,车尔尼雪夫斯基诞生在萨拉托夫城的一个牧师家里,自幼受到极为丰厚的文化教养。1846年,他进入彼得堡大学,在校期间受1848年席卷欧洲的革命思潮影响,初步形成了革命民主义的世界观。1853年,车尔尼雪夫斯基写成学位论文《艺术对现实的美学关系》,向传统观念,向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美学进行了大胆的挑战。这篇论文在发表后受到进步力量的高度赞扬和热烈欢迎。1856年,车尔尼雪夫斯基成为《现代人》杂志的政治评论栏负责人,实际上是该杂志的思想领袖。沙皇政府于1862年逮捕车尼雪夫斯基,并把他关押在彼得保罗要塞。1864年,沙皇政府判处他服七年苦役,终身流放西伯利亚。从1862年到1883年,他在监狱、苦役和流放中度过了二十一年,经历了无数折磨和苦难。但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他仍坚持斗争和工作,写出了《怎么办?》、《序幕》这样充满乐观主义调子的作品。车尔尼雪夫斯基在1889年6月才被允许回家,但在同年10月便与世长辞了。
车尔尼雪夫斯基继承了别林斯基的现实主义传统并加以发展,在美学领域里提出了“美是生活”的著名定义。他在戏剧理论上影响最大的是《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中对黑格尔悲剧理论的批判,和他自己的关于悲剧的理论体系。
车尔尼雪夫斯基首先否定了悲剧中的命运观念,他从唯物主义和现实主义出发,否定根据东方的或古代希腊命运观念写成的悲剧,否定德国美学中企图把命运观念和现代科学调和起来的悲剧概念。他认为,“人与命运的冲突”这种命运观念本身随着人类自身的发展已变得奇怪可笑,但这种观念仍改头换面地出现在现代美学家的悲剧理论里。车尔尼雪夫斯基明确指出:“自然规律可能而且确实常常对人和他的事业起危害作用。但是人类的一切行动却正要以自然规律为依据。自然对人是冷淡的;它不是人的朋友,也不是人的仇敌:它对于人是一个有时有利、有时又不利的活动场所。”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悲剧人物不一定都是因自身的原因而咎由自取,悲剧人物的遭难也不一定是因为他们执持理念的片面性。就这样,车尔尼雪夫斯基一层层地抽掉悲剧的各种“注定性”因素,排除了命运观念在现代悲剧理论中的变种。其次,车尔尼雪夫斯基排斥了“必然性”的悲剧论。他厌恶把繁复的偶然事物简单地归并、浓缩成几条必然规律的做法,实际上扫及的对立面已超过了命运观念的悲剧论。车尔尼雪夫斯基舍弃了三种“必然性”观念,即“伟大人物总会走向苦难和毁灭”,“悲剧人物的遭遇总是自身原因造成的”,“德性结果总是胜利,邪恶总是受到惩处”。他给悲剧下了一个这样的定义:悲剧是人生中可怕的事物,但这个定义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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