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学习写作的时候,高尔基先是在一个笔记本上写了好些诗,其中有一首叫《老橡树之歌》的诗,高尔基认为是他自己19年中经历过的丰富、生动、艰苦的生活的写照,知识丰富的人们读到它的时候,一定会因为诗里描写的新鲜事物而感到满意和惊讶。他甚至相信,这首诗所反映出来的真理会震动整个世界人们的心。
为此,高尔基满怀信心地带着《老橡树之歌》,去见当时著名的作家符·加·柯罗连科。
高尔基把稿子交给了柯罗连科后,柯罗连科一页一页地翻着看,一会儿又把手稿放在膝上,斜着眼看。不一会儿,他对高尔基说:
“您的字写得很怪,看起来好像简单明白。可是读起来却很困难。您在这儿写了‘齐格加格’这一定是笔误。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字,应当是‘齐格扎格’。”
高尔基在一旁听到这些话,一时间觉得很窘。
翻了几页稿子以后,他又说:
“只有在绝对必须的时候才可以使用外国字。一般地说,最好不使用它们。俄罗斯的语言是非常丰富的,它具备了一切词汇,完全可以表达最细致的感情和差别极细微的思想。”
高尔基觉得他的话好像是随便说出来的,而且带着粗野的重音。柯罗连科接着说:
“您常常用粗鲁的字眼,——大概在您看来这些字有力量吧?有时候倒是这样的!”
当高尔基告诉他,说自己习惯了使用粗鲁的字眼没有去找温和的字眼时,柯罗连科望了他一眼。当柯罗连科看到诗里出现“我到世界上来是要表示抗议。有一回是这样的”一段文字时,亲切地说:
“‘有一回这样’——不对!这种说法笨拙,不漂亮。”
当柯罗连科看到诗里写到一个人“像老鹰一样地”坐在一座庙宇的废墟上时,含笑地指出:“这样坐不合适,地方不适当,既不庄严,也不体面。”柯罗连科一个接一个地指出作品的笔误,使得高尔基感到非常狼狈,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烧红了的炭一样。两个钟头的谈话,高尔基没有听到一句
对于诗的恭维话。这时他才感到,当一个作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带着沮丧的心情离开了柯罗连科。
两个星期以后,一个红头发的统计学家尼·伊·德利雅京把手稿带给了高尔基,并对他说:
“柯罗连科觉得他把你吓倒了。他说你有才能,不过应当根据现实写作,不要去发挥哲理。他还说你有幽默感,虽然带一点粗野,不过这倒是好的。谈到你的诗,他说像是梦话。”
高尔基从来人手里接过手稿,一看上面用铅笔写了好几行字:
根据这首《歌》很难判断您的才能,不过我觉得您是有才能的。您不妨写一篇您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写好拿给我看看。我不会谈诗,您的诗我不懂,虽然个别的几行有力而且生动。
看着柯罗连科的几行字,高尔基感到非常扫兴。这时候,从手稿里落下来两张诗稿,一首诗的题目是《高山的声音对登山者说的话》,另一首是《魔鬼跟轮子的谈话》。看着诗稿的题目,高尔基再也记不起魔鬼跟轮子谈了什么话,再也记不起“高山的声音”向登山队员说了什么话。他不假思索地将两首诗稿撕成了碎片,丢在正在燃烧着的荷兰式的炉子里面。他坐在地板上反复地想着柯罗连科在手稿上的那句话:写“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柯罗连科的批评,使高尔基决定此后不再写作了,而且真的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他没有动笔,两年以后,高尔基又产生了要写一点什么的念头。于是他便按照柯罗连科要“写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的指教,写了《马卡尔·周达》,以后又接着写了《伊则吉尔老婆子》等小说,结果受到了柯罗连科的重视。
亲身经历的事情才能有亲身的感受;有亲身的感受,写出来才能感人,才能再现生活的本质面貌。柯罗连科的这个思想,对于创作极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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