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农夫,辛辛苦苦地劳动,舍不得乱花一文钱,年复一年,他攒下了一些钱、麦子与酒,还养了四匹马和八头牛。但他却没有打算结婚,因为没能遇到什么合适的人。
在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个很穷的老骑士,他的妻子死了,只留下一个聪明美丽而有教养的女儿,因为办不起嫁妆,嫁不出去。农夫的朋友们替农夫向老骑士求婚,老骑士答应了,女儿也只好点头。不久他们就举行了婚礼。
婚礼刚结束,农夫就开始发愁,觉得自己是一个农夫,不该娶骑士的女儿。他想:“我下地干活,老婆闲在家,说不定会干出什么坏事情来。怎么办呢?哎,对了,这样吧。我每天早晨先打她一顿,然后自己再下地劳动去,这样,她就得哭上一天,顾不上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了。晚上回来我给她赔不是,这不就好了吗?”
第二天吃完早饭,农夫来到妻子身边,举起粗糙的手,狠狠地掴了妻子一个耳光,妻子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印。这还没完,好像妻子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他凶狠狠地又掴了好几个巴掌,才下地劳动去了。
可怜的女人伤心透了,放声大哭起来:
“爸爸呀,你为什么把我嫁给这个坏家伙呀?难道我真穷得连面包都吃不起了么?我可怜的妈妈呀,要是你不这么早就离开了我,我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的呀!我今后怎么活下去呀?”
正像农夫预料的那样,她非常难过,听不进任何人的安慰,整整地哭了一天。
晚上,农夫一回到家里,立即去安慰妻子,他扑倒在妻子的脚下,装出万分难过的样子,求她原谅,还骂自己早上是鬼迷了心窍,发誓以后再也不打她了。终于使得妻子相信了他,愿意忘掉早晨的不幸,与他和好。两个人亲亲热热在一起吃了晚饭。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农夫又故意地找岔儿,和头一天一样,把妻子狠狠打了一顿才走掉。妻子绝望了,认为自己命苦,就大哭起来。
这时候有两个骑着白马的皇帝使者来到她家,说他们要饿死了,想讨一
块面包吃。主妇拿出最好的食品招待他们。问他们到什么地方去。
皇帝的使者回答道:
“我们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哩!因为我们正替皇上陛下寻求神医,好去给公主治病。八天之前,公主吃饭时被一根鱼刺卡住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为了取出这根鱼刺,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还是没能取出来。公主不能吃饭,不能睡觉,痛苦极了。皇帝急坏了,因为公主是他的命根子呀,如果国内找不到神医,我们还得到英国去找呢!”
农妇听了很高兴,说道:
“你们不用往别处去找了,我的丈夫就是一位名医,他的医术非常高明。”
“啊,天啦,是真的吗?你不会骗我们吧?”“绝对不会,我讲的全是真话。不过,我的丈夫是个怪人,他从来不愿
意显示出自己的本事。我可要先告诉你们,如果不用棍子揍他,你们就别想从他的嘴里掏出什么真话来。”
“啊,这还不好办么?我们就用棍子揍他就是了。请告诉我们,他在哪儿?”
农妇把丈夫干活的地方指给他们看,再三嘱咐别忘了她的话。
两位皇帝的使者谢过了农妇,手里提着棍子,骑上马,来到“医生”面前,请他跟他们一起走。
农夫问道:
“去干什么呀?”
“请你去给公主治病。我们久仰大名,如雷灌耳。皇帝特意命我们来请
你的。”
农夫吓昏了,赌咒发誓,说他根本不会看什么病,只懂得种地,如果皇帝需要人种地的话,他一定效劳。
一个使者听了,说道:
“我看光靠说好话没用处,得用棍子揍他才行。”
两位皇帝的使者跳下马来,举起棍子就痛打农夫。农夫起初还想和他们讲理,可是后来实在吃不住打了,只得乖乖地求饶,答应一切都听从他们的。就这样,农夫骑着自己的一匹拉犁的母马,跟着两个皇帝的使者向皇宫去了。
使者们先朝觐皇帝,讲了他们的奇遇。皇帝听说后十分惊讶,说道:
“我还没见过这么怪的医生呢。不过他真喜欢挨棍子,不揍不肯替公主
看病的话,那就揍他吧。”
皇帝命令侍卫把公主扶下楼,扶到“医生”面前,说道:
“神医,你给公主治病吧!”
不幸的农夫真的吓坏了,不停声地以所有的圣灵的名义起誓,说自己确确实实对医术是一窍不通。皇帝听了,一做手势,立即有两个武士拿来木棍,朝着农夫的肩膀狠狠地打去,疼得农夫鬼哭狼嚎,眼泪直流,只好叫道: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给公主治病!”
公主站在农夫面前,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她用手指头指着张开的嘴,表示自己的病在喉咙里。农夫明白自己已无路可走了,要么就把公主的病治好,要么自己就挨揍。怎样才能把鱼刺弄出来呢?也许公主哈哈大笑就能把喉咙里的刺喷出来吧,对,试试看。
农夫叫人在大厅里生了一堆火,要所有的人都退出厅外,他把公主扶在
椅子上坐好,自己躺在火边,用他那又脏又长像鸟爪一样弯曲的指甲搔着身上,在地上滚来滚去,还自己打自己总而言之,他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怪样子,公主虽然很痛苦,但见他这样,终于也被逗得哈哈大笑,一使劲,鱼刺竟从嘴里喷出来。农夫见了快喜疯啦,连忙捡起鱼刺就向门外跑去,大声叫道:
“皇帝陛下,出来啦,出来啦!”
皇帝见到也快活极了,激动地说: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皇帝赏赐给农夫许多衣服,农夫谢过皇帝,说家里有许多活儿等他干,要求回家。皇帝想留他在宫里当御医,农夫不干。农夫说自己出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面包了,他得赶回家磨面粉。
皇帝又做了一个手势,两个武士立刻挥舞起棍子走过来。农夫一见吓坏了,只好求饶,答应留下来,而且只要皇帝愿意,他就永远不回去也行。
侍卫们把农夫领到隔壁房子里去换衣、理发、刮胡子、穿上漂亮的猩红色袍子。可是农夫却一心想趁人们不留意的时候就溜走。
农夫为公主治好难症传遍了京城。许多王公大臣、名门贵族家以及平民百姓有八十多个病人都来到皇宫求医。他们恳求皇帝开恩,下令叫“神医”给他们看病。
于是皇帝把农夫召去,命令道:
“你赶快把这些病人一个一个都治好,让他们好好回家去。”
农夫吓得魂飞魄散,说道:
“陛下呵,除非上帝帮助我,不然的话,这是不可能的,人太多了!”
皇帝气道:
“快叫武士把棍子拿来!”
农夫吓得浑身发抖,赶忙请求皇帝饶恕他,他马上就去把病人都治好。农夫请皇帝出去,让病人们都来到大厅的壁炉前,围着壁炉站成一圈,
他把火烧得旺旺的,然后对病人说:
“要使你们这许多病人恢复健康,还要像你们希望得那么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你们病人之中,找病情最严重的扔进火里,取出他的骨灰让你们大家喝下去,这种药的功效最大,我保证你们吃了都会好。”
病人们听说后呆住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观察谁的病情重些。可是大家,不管瘦得皮包骨的,还是浮肿得转不动身子的,都不愿承认自己的病情最重。
农夫问站在排头的病人道:
“我看你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你一定病得最重了?”
那人连忙摇头道:
“不,不对。我这会儿好得多了,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呢。”
“怎么,你这骗子!你身体很好吗?哼,那你来这儿干吗?”
这个人听了吓一跳,慌忙开门逃掉了。
皇帝正有门外等着呢,见有人出来,就抓住他问道:
“你病好啦?”
“好了,陛下。”
没多一会,又跑出来一个病人。
“你病好啦?”
“我也好了!”
这么一来,不论病人是老人还是青年,是妇女还是小姑娘,没有一个人愿意献出骨灰而把自己烧毁,所有的病人都说自己的病好了。
皇帝见到这样高兴极了,就走进大厅里向“医生”祝贺,但他非常想知道,医生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什么药都不用,怎么能治好这么多病人的呢?
农夫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陛下啊,我懂得一种魔术,效果非常好,我就用这魔术来治病的。”皇帝听了,又赏赐给他许多匹马以及许多钱等等。为了表示他的仁慈,还允许他回到妻子身边去。不过有一个条件,他命令农夫,当人们要他看病
时,必须主动来,不要再让人用棍子逼他了。
农夫叩头谢恩,拜别了皇帝,回到家里。从此他不用自己去种地了,也就不再打他的妻子了。夫妇俩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有趣的是,这位聪明的农妇却始终糊涂,因为她还不知道正是由于自己耍的花招,才使得农夫变好,而且使他还成为一位著名的医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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