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15世纪后半期,格但斯克城里有一个巧手匠,名字叫杨,善于造钟表。
一天,市政议会叫杨制造一面钟,要成为马里阿茨基天主教堂的装饰品,也要成为格但斯克城富裕繁荣的象征。杨花了整整六年时间,在1470年的植树节前,把大钟装在教堂的塔尖上。

从这大钟上,可以看出日子、钟点和分、秒,日出日落与月升月落的时间。可以看出四季和节日以及夜晚星辰的位置。

大钟敲响,从钟里就走出一个圣徒,到针盘前的小平台上,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每一小时就换一个圣徒。每一个钟头,亚当和夏娃就出来拉一次绳子,绳子的小锤就能敲钟报时。

钟一出现,人们见了无不惊叹,纷纷来求杨再造一只,甚至格但斯克省的富有城市律贝克的市长也亲自来访,愿出空前的巨额赏金请他做。杨同意了。

市政议会知道这事,托市长去破坏这个合同。市长把杨找来,一问,知道确有其事,杨说:

“我是个钟表匠呀,是制作钟表的呀!”

市长说:

“不许任何人制造与格但斯克城一样的钟,因此,我们要剜掉你的眼

睛!”

钟表匠慌了,忙央告市长不要剜他眼睛,并且发誓,永远不会给律贝克做钟,但是市长毫不动心,仍然下令把杨的两眼剜掉了。

钟表匠的技艺被夺去了,也永远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他常常倾听着马里阿茨基尖塔上发出的钟声,叫儿子扶他来到塔边,要儿子告诉他亚当和夏娃拉绳子,圣徒一个又一个走出来的情况。

一次,杨扶着儿子站在塔旁等待敲钟。儿子惊讶地叫道:

“爸爸,时针又指到四点上了,可是钟还没有敲哩!”

钟表匠说:

“也许还得等等!”

又等了好久,亚当和夏娃还没有出来拉绳子,圣徒也没有走出来。

时钟指针不动了。这时杨流出泪水,他明白自己受欺骗而要进行报复的时机快到了。

城里居民听不到钟声,人人感到不安。市长请来一个又一个钟表匠,没有一个人能够修好这面大钟。最后,人们想起被遗忘了的这面大钟的制造者。

这样一来,杨被送上尖塔。他用手指头摸索着弹簧,齿轮、链条以及螺丝。市长和官员们站在塔上望着钟表匠。忽然看见杨从袋里取出一把钳子,把松弛的零件拧拧紧突然,钟敲了四下。市长首先大声欢呼,下面人声喧嚷。钟表匠知道市长就站在身旁,怒气堵住了他的咽喉,他走近指针盘,用尽全力,把针盘向相反方面扭转,大钟内部的机器乱了,发出“咯咯吱吱”的破裂声音,齿轮互相撞碰,链条纷纷折断——钟又停了,然后他到阳台边,抓住栏杆,一纵身,跳了下去。

这样,被剜了眼的钟表匠,报了仇,雪了恨,而那口大钟再也没有人能够修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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