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人孩》经典解读的时代体认
寻找饥饿中早熟的孩子
'
'◎朱斯坤
'
两年前,我拨开喧嚣,在书城埋头阅取《非常道》,其有如涓涓细流的文本,给人以巨大的阅读冲击力。因为这部试图重构人性化历史观的非常话语,我对汉语思想的时代表达,有了更多的期待。
与此同时,幕后的思考者们,也有了更大的抱负:一个用来描述文明进化路上人类状态的'类人孩'概念,两年后的今天,已从《非常道》述而不著的'历史脚注',放大为对《动物庄园》评述有致的'另类解读',刷新着中国传统学术方式的运用;而布道者,也由匹马单枪壮大为译解团队。相信今后,还会有更多的朋友,进入到这个由'类人孩'自我构筑的充满人性化的叙事广角,一同服务汉语世界。
欣喜于这种从形式到内容的扩张,出人意料之余,让人愈加有所期盼。
一
关于著述的蓝本《动物庄园》,这部由奥威尔写就的'反乌托邦'小说精彩绝伦,活脱脱一个专制时期更朝换代的滑稽模式。其有无影射苏联、是否反苏反共反革命力作并不重要(尽管在注疏时,译者的确将小说细节对接于苏联历史背景,我仍然相信,这只是一种类似于选取典型案例的做法,因为,任何'一则故事是一个世界,是一个通向历史和人性的索引'),事实本无关具体的隐喻,我们即便把故事锁定在中国的封建时代,照样说得圆融可信'
那些底层出身的帝王们,往往在众阶级弟兄的前拥后护下,趔趔趄趄上得台来,坐在台上立马如神明一般;屁股甫一坐稳,又重新拾起从前朝后主手中抢过的鞭子,对曾经的阶级弟兄们耍起鞭笞主宰奴役的那一套威风来,三六九等制度壁垒卷土重来,内部波诡云谲的阴谋侵轧更是如影随形;'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黄巢们于是揭竿而起,描绘出一幅幅充满诗情画意的理想图景:菊花台,黄金甲'伪饰的'文雅'在蒙昧的人群中换取即时的信任,侥幸却必然地当上类人孩的'孩子王',接着又难逃窠臼地一茬一茬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真正人所思变但又惟独不变的,正是那死水一潭清风不兴的专制藩篱!
浸渍于如此怪诞、却是常态的闹剧土壤,是以'类人孩'泛滥,真实的人性、自由的对话、平等的凝望,都很少在这里发芽,哪怕是从这里路过。如其观察:经革命洗礼的前现代国家的普遍状态,都是类人孩阶段;绝望的非洲大陆、心灵封闭的文明伊斯兰世界、四五百年来的中国,都少有文明的新生、重建和创造。
二
《类人孩:'动物庄园'另类解读》一书,正缘起于振聋发聩的'类人孩'创意。而这创意,一如译者所说,'是那涌动在心底证明我们存在过的思想!'而此'存在过'且已通过出版达到外化的思想,其深意自是无可怀疑,于是有了书的后序里那句宣言般充满自信的谶言:'这本书或将不朽!'
选取《动物庄园》来诠释和解读'类人孩',颇带有几分'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的意味,同时又无比悖论般地,解构着人类对自身文明程度充满意淫或是无知无觉的迷梦。不忍揣想:包裹在富丽堂皇的文明外衣下万千年之久的,只是一具具远未作别蒙昧却自得其乐、乐在其中的'类人孩'形骸?透过解读者冷峻理性又不乏黑色幽默的观察与解读,我们得以在寓言之外,看到震撼人心的历史真相。
'类人孩'在命名者的眼里,跟市民臣民子民奴隶等名词并无太大的区别,他无非是想用这一个拗口的词,来表达,在专制国家极权语境里,个体具有跟其统治者一样的权利和心智。在我看来,这样的命名背后,藏着草根学人因公民社会身不能至而生的心病,深感所谓体制内精英的社会价值与其社会地位的不同步'我不认为今天中国的精英类人孩有什么意义,虽然十五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找意义,一直在小康生活里陶醉、赞美,他们对边缘弱势、对孩子、对中国的土地视而不见,他们享受着自我规定的人生价值,但他们的权势、暴富和世界知识都无补于他们的类人孩状态。'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结论:类人孩既是一种文明判词,又是一种人生判词;只不过有人安于这样的状态,有人从这种状态里看到了进化的生机。'
三
进化的生机就是文明的先声。就整体而言,人类社会对文明的理性,衮衮诸公对世界的协调性控制,确乎其实地处于尴尬的'幼儿园'阶段。就在这样的'幼儿园'里,仍有为数不多敢揭'皇帝的新装'的孩子,保持着极其稀缺的童真。
'饥饿中的早熟是痛苦的/当大地要求酣梦时他永远清明'译者的诗句引我们探询:本书幕后,是不是正站着这样保持童真的饥饿的'孩子',散发出有别于犬儒世界的清新,闪烁着那双湛亮的黑眼睛,强忍着他(她)不应承受的对天地人生的悲悯之痛,寻找那可以更改人类文明流变轨迹的花香之径?
读《类人孩:'动物庄园'另类解读》的体验,与形容阅读《非常道》无异'不是一般的阅读过程,它需要片断地阅读、不断地阅读,如厕也好、枕边也好,可以零星地读。
这会是一个漂亮的开端。
'
(《类人孩:'动物庄园'另类解读》,余世存、赵华、何忠洲译解,珠海出版社,2007年2月版)
'
- 欢迎来到文学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