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巴勒斯被誉为'美国乡村的圣人'、'走向大自然的向导'。他一生经历复杂,但最倾心的事业却是:体验自然,书写自然。他立志要把自然中的鸟类从科学家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形成一种独特的自然之文学,使其既符合自然史的真实,又带有林地生活的诗情画意。
《醒来的森林》是他的第一部自然散文集,也是最受读者欢迎与爱戴的一部作品。该书并不是一部专著,而是八篇自然散文的集成,《众鸟归来》写鸟在春天的归来,《在铁杉林中》写的是铁杉林中遇到的鸟儿,《阿迪朗达克山脉》则写在此山脉中的漫游,打猎与垂钓,《雀巢》写鸟儿们的筑巢,《在首都之春观鸟》写华盛顿的鸟们,《漫步桦树林》并不是优闲地漫步,而是去寻找一个湖垂钓的过程中的遭遇和鸟儿,《蓝鸲》是关于蓝鸲这种鸟儿的优美散文,《自然之邀请》则叙述了自己对大自然的兴趣。
在这本书里,作者以拟人的叙述笔法,记叙了多种鸟类的体型外貌、生活习性等,文字生动活泼,充满灵气,描摹准确又不失俏皮和情趣。如同这本书的书名,翻开书页,读者进入的仿佛就是一处刚刚醒来的森林,众鸟归来,众生喧闹;莺歌燕舞,生机盎然。
附:精彩文摘
1、尽管他身怀劳动者的技巧,享有艺术家的品位,可是他那粗糙的筑巢材料与不精细的泥瓦活真令人不敢恭维。
2、当大自然造就蓝鸲时,她希望安抚大地与蓝天,于是便赋予他的背以蓝天之彩、他的胸以大地之色调,并且威严地规定:蓝够在春天的出现意味着天地之间的纠纷与争战到此结束。蓝鸲是和平的先驱;在他的身上体现出上苍与大地的握手言欢与忠诚的友谊。
3、就我们北部的气候而言,可以说,春天是从三月中旬延续到六月中旬。不管怎么说,和煦的春潮迟迟不肯退去,直到夏至。这时,嫩芽和细核开始生长成林,小草也不似以往那般鲜嫩水灵。
正是这一时期标志着鸟儿的归来,一两种更耐寒并且没有被完全驯化的种类,诸如歌雀与蓝鸲,通常是在三月归来,而那些稀有的、色泽更漂亮的林鸟要到六月才露面。但是如同特别关照某种鲜花一样,季节每一段良辰都对某种鸟类格外垂青。蒲公英告诉我何时去寻找燕子,紫罗兰告诉我何时去等待棕林鸫。当我发现延龄草开花时,便知道春天已经开始了。这种花不仅表明知更鸟的苏醒,因为他(原著中经常把雄鸟称为'他',雌鸟称为'她'。为尊重作者的拟人化描写,中文译文完全延用原著的称谓。'译者注)已经醒来了几周了,而且预示着宇宙的苏醒和自然的复原。
然而,鸟儿的来来往往带着些许神秘与惊奇。我们清晨来到林中,一点儿也听不到棕林鸫和绿鹃的歌喉。但再访时,每一丛林、每一棵树中都回荡着鸟鸣。可是再回顾,却又是一片沉寂了。谁看见鸟儿飞来?谁又看到它们飞去呢?
'比如说,这只活泼的小冬鹪鹩,在篱上跳来跳去,时而钻到这边的垃圾下面,时而又跃到几码之外。他是怎样抖动着那弧形的小翅膀,飞越千山万水,总是如期地到达这里的?去年八月,我是在阿迪朗达克山脉的深山野林中看见他的,他如同往常那样急切而好奇。几周后,我在波托马克河畔与这同一只顽强的、多嘴多舌的小家伙相遇。他是一路轻松地越过一片片树丛与森林来到这里?还是抖动着那个结实的小身躯,凭借着毅力与勇气,战胜黑夜与严寒,施出全身的解数来到此地?
那边那只腹部带着大地的原色、身披蓝天之色泽的蓝鸲'他是否在一个明媚的三月从天而降,轻柔而又多情地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乐意,春天已经来临?的确,在众鸟归来时,没有任何情景比得上这只小蓝鸟的初次露面,或者说是露面时的那种窃窃私语,更令人好奇和富有启示。起初,这鸟儿似乎只是天中一种奇妙的声音:在阳春三月的某个清晨,你可以听到他的鸣叫与歌声,但却说不准它来自何处或哪个方向。它的飘然而至,就像没有一丝云而落下的一滴雨。你只是望着、听着,却不带任何目的。天气瞬息万变,或许降雪会带来一段乍寒,那么,我要等一周以后才能再听到那种鸟鸣,没准我会看到那鸟儿栖在篱桩上,扬着翅膀,欢快地向他的配偶鸣叫。现在,他的叫声变得日益频繁。鸟儿也越来越多。他们轻快地从此处飞到彼处,啼鸣与歌喉也更为自信与愉悦。他们肆无忌惮地飞着叫着直到他们飞至谷仓和马厩。这时他们开始以活泼而询问的神态盘旋,瞥望鸽舍和马厩的窗,审视节孔与腐心的树木,一心一意寻找栖身之处。这些蓝鸲与知更鸟和鹪鹩作战,与燕子争吵,似乎就是否强行进入后者的泥巴屋的策略议而再议,考虑再三。但是随着季节的逼进,他们又流落到偏僻的地方。他们放弃了最初打算实施的征服方案,最终心平气和地回到偏远、遍地残株的原野,在那里的老家中居住下来。
在蓝鸲归来不久,知更鸟就来了。有时是在三月,但在大多数北部的州,四月才是知更鸟之月。他们成群结队地掠过原野与丛林。在草原、牧场和山腰,人们都能听到他们的啁啾。如果你行走于林间,可以听到干干的树叶随着他们翅膀的抖动而瑟瑟作响,空中回荡着他们快乐的歌声。出于极度的欢欣与快活,他们跑啊、跳啊、叫啊,在空中相互追逐、俯冲而下,在树中拼命穿梭。
像在新英格兰地区一样,在纽约州,许多地方的知更鸟仍保留着产糖的习惯。然而,那是种自由迷人、边干边玩的行当,因此知更鸟就成了人们常相随的伙伴。当天气晴朗,大地空旷时,你处处都能看见他、听到他。日落时分,在高高的枫树顶上,面朝天空,带着纵情的神态,他吟唱起自己纯朴的歌曲。此时,天空中仍带着些许冬季的寒意,知更鸟就这样栖息在强壮、宁静的树中,在潮湿而阴冷的大地之上放声歌唱。可以说,在整整一年中没有比他更合适和更甜蜜的歌手了。这歌声与景色和时节极为相符。多么圆润而纯真的歌喉!我们又是多么急于去倾听!他的第一声啼鸣打破了冬季的沉闷,使得漫漫冬日成为遥远的记忆。
知更鸟在我们的鸟类中属于最为土生土长的一类。他是鸟家族的一员,但似乎比来自异国他乡的那些出身高贵的稀有候鸟,诸如拟圃鹂或玫瑰胸大嘴雀,与我们更为亲近。知更鸟身体强壮、喜爱喧哗、天性快活、亲切和睦。他有着本土的生活习性,翅膀强劲、胆略过人。他是鸫类的先驱,无愧于那些优秀艺术家的使者,他让我们做好了迎接鸫类到来的准备。
我真希望知更鸟在一个方面,即筑巢方面,别那么土气和平庸。尽管他身怀劳动者的技巧,享有艺术家的品位,可是他那粗糙的筑巢材料与不精细的泥瓦活真令人不敢恭维。观察着对面蜂鸟的小巢,使我强烈地感到知更鸟在此处的欠缺。那堪称是天造地设的杰作是蜂鸟这种珍禽最适当的住所。它的主体由一种白色的、像毛毡一样的物质构成,大概是某种植物的绒毛或某类虫体上的毛状物,柔和地与它所处的、长着细小青苔的树枝相协调。小巢用细若游丝般的丝线编织在一起。鉴于知更鸟漂亮的外表和音乐才能,我们有理由推测他应当有一个与之匹配的高雅住所。至少我要求他有一个像极乐鸟那样清洁而美观的小巢。后者那刺耳的尖叫与知更鸟的夜曲相比,就像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与拟圃鹂与橙腹拟黄鹂的歌喉相比,我更喜欢知更鸟的歌声与神态。然而,他的小巢与他们的相比,却如同乡下的草舍与罗马的别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鸟的悬巢含有某种品味与诗意。一座空中城堡的旁边,是一处悬在一棵大树细枝上的寓所,不停地随风摇荡。为什么长着翅膀的知更鸟却害怕掉下来呢?为什么他要把巢只建在顽童可以爬到的地方呢?毕竟,我们要把它归于知更鸟民主的禀性:他绝不是贵族而是人民的一员。因此在他的筑巢手艺中我们应当期待的是稳定性,而不是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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