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废物”们致敬！——读《舞会之后》-《舞会之后》书评

向'废物'们致敬！'读《舞会之后》（1）

　　'你们是说，一个人本身不可能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问题全在环境，是环境坑害人。我却认为问题全在机缘。就拿我自己来说吧'

于是，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开始讲述自己年轻时的一段经历'

'拿我自己来说吧。我的整个生活成为这样而不是那样，并不是由于环境，完全是由于别的缘故。'

'我的整个生活一夜之间，或者不如说，在一个早晨，就起了变化。'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生活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那个夜晚或者说那个早晨，他又经历了一个什么'机缘'呢？

30多年前，伊万'瓦西里耶维奇还是一个风华正茂、前程似锦的大学生，'我是一个很愉快活泼的小伙子，况且家境又富裕。我有一匹烈性的溜蹄快马，我常常陪小姐们上山滑雪，跟同学们饮酒作乐。但是我的主要乐趣在参加晚会和舞会。'舞跳得很好、又是一个美男子的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正热烈地爱恋着'修长、苗条、优雅、端庄'的瓦莲卡'上校的女儿、一个18岁的迷人的贵族美少女。在一次首席贵族家的盛大舞会上，他们尽情地狂欢，完全陶醉在爱情中。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彻底处于幸福的云端，他听到、看到、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被周围的一切深深感动着，尤其是瓦莲卡的父亲跟女儿翩翩起舞的情景让他激动不已，难以忘怀。

瓦莲卡的父亲是一个器宇不凡的老人，长得端正、魁梧，神采奕奕。他那明亮的眼睛里和嘴唇上，也像他女儿一样露出亲切快乐的微笑。'他生就一副堂堂的仪表，宽阔的胸脯照军人的派头高挺着，胸前挂了不多几枚勋章，此外他还有一副健壮的肩膀和两条匀称的长腿。他是一位具有尼古拉一世风采的宿将型的军事长官。'

　　'等到玛祖卡舞曲开始的时候，他灵敏地踏着一只脚，伸出另一只脚，于是他的魁梧肥硕的身体就一会儿文静从容地，一会儿带着靴底踏地声和两脚相碰声，啪哒啪哒地、猛烈地沿着舞厅转动起来了。瓦莲卡的优美的身子在他的左右翩然飘舞，她及时地缩短或放长她那穿白缎鞋的小脚的步子，灵巧得叫人难以察觉。全厅的人都在注视这对舞伴的每个动作。我不仅欣赏他们，而且受了深深的感动。格外使我感动的是他那用裤脚带扣得紧紧的靴子，那是一双上好的小牛皮靴，但不是时兴的尖头靴，而是老式的、没有后跟的方头靴。这双靴子分明是部队里的靴匠做的。'为了把他的爱女带进社交界和给她穿戴打扮，他不买时兴的靴子，只穿自制的靴子，'我想；所以这双方头靴格外使我感动。他显然有过舞艺精湛的时候，可是现在身体发胖，要跳出他竭力想跳的那一切优美快速的步法，腿部的弹力已经不够。不过他仍然巧妙地跳了两圈。他迅速地叉开两腿，重又合拢来，虽说不太灵活，他还能跪下一条腿。她微笑着理了理被他挂住的裙子，从容地绕着他跳了一遍，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热烈鼓掌了。他有点吃力地站立起来，温柔亲热地抱住女儿的后脑，吻吻她的额头，随后领她到我身边。'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被幸福击倒了！

　　'瓶子里的水只要倒出一滴，其余的便常常会大股大股地跟着往外倾泻，同样，我心中对瓦莲卡的爱，也把蕴藏在我内心的全部爱的力量释放出来了。那时我真是用我的爱拥抱了全世界。我也爱那戴着头饰、露出伊丽莎白式的胸脯的女主人，也爱她的丈夫、她的客人、她的仆役，甚至那个对我板着脸的工程师阿尼西莫夫。至于对她的父亲，连同他的家制皮靴和像她一样的亲切的微笑，当时我更是体验到一种深厚的温柔的感情。'

舞会以后，他回到家，想要脱下衣服睡觉的时候，'我就看出那是决不可能的事'。一个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快乐和感动中的人怎么睡得着觉呢？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回味着刚才的一切，'不过我多半是回想她怎样跟她父亲跳舞，她怎样在他身边从容地转动，露出为自己和为他感到骄傲与喜悦的神态，瞧了瞧欣然赞赏的观众。我不禁对他和她同样发生柔和温婉的感情了。'他几乎被幸福窒息了，于是出门走走。

　　'我离开舞会是四点多钟，等我到家，在家里坐了一坐，又过了两个来钟头，所以，我出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那正是谢肉节的天气，有雾，饱含水分的积雪在路上融化，所有的屋檐都在滴水。当时Б家住在城市的尽头，靠近一大片空地，空地的一头是人们游息的场所，另一头是女子中学。我走过我们的冷僻的胡同，来到大街上，这才开始碰见行人和装运柴火的雪橇，雪橇的滑木触到了路面。马匹在光滑的木轭下有节奏地摆动着湿漉漉的脑袋，车夫们身披蒲席，穿着肥大的皮靴，跟在货车旁边扑嚓扑嚓行走，沿街的房屋在雾中显得分外高大，'这一切都使我觉得特别可爱和有意思。'

小说的题目是'舞会以后'，故事应该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前面的内容都是铺垫和渲染，那么，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故事的叙述者在开头就说了：'我的整个生活一夜之间，或者不如说，在一个早晨，就起了变化。'如果没有这个早晨，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个早晨没有发生那个事情，这也是做不到的；如果这个早晨发生的事情没有被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看到'这倒是有可能的，那么，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生活会不会发生变化呢？正如故事的叙述者开头所说：'我的整个生活成为这样而不是那样，并不是由于环境，完全是由于别的缘故。'这个'别的缘故'就是他所说的机缘吗？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整个生活因为这个早晨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要知道变化，恐怕首先要弄明白变化之前的情况，也就是说，在这个早晨之前，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生活是怎样的。我们可以设想，他的生活态度，他的情感、思想和价值观，他对现实、对生活、对人、对社会、对人性的理解和感受会引导他走向一条什么样的生活道路，而在这个早晨发生的一幕之后，他的生活又将如何？

那么，这个早晨究竟发生了什么？（待续）

2008-12-10



向'废物'们致敬！'读《舞会之后》（2）

在这个早晨之前，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生活是如此的美好！然而就在这个早晨，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彻底摧毁了他对人性、对生活的美好信念，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完全改变了。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呢？我们最好不要指望在托尔斯泰的小说中看到多少惊险离奇的情节，他写的只是生活本身，他让我们看到的也只能是生活中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

'我走到Б宅附近的空地，看见靠游息场所的一头有一大团黑糊糊的东西，听到从那边传来笛声和鼓声。我一直满心欢畅，有时玛祖卡舞曲还在我耳边索绕。但这里是另一种音乐，一种生硬难听的音乐。'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看到那里有许多黑色的人影，那是一群士兵。士兵们穿着黑军服，面对面地分两行持枪立定，一动也不动。鼓手和吹笛子的站在他们背后，不停地重复那支令人不快的、刺耳的老调子。原来他们在对一个鞑靼逃兵用夹鞭刑。

'我也朝那边望去，看见两行士兵中间有个可怕的东西正在向我逼近。向我逼近来的是一个光着上身的人，他的双手被捆在枪杆上面，两名军士用这枪牵着他。他的身旁有个穿大衣、戴制帽的魁梧的军官，我仿佛觉得面熟。受刑人浑身痉挛着，两只脚扑嚓扑嚓地踩着融化中的积雪，向我走来，棍子从两边往他身上纷纷打下，他一会儿朝后倒，于是两名用枪牵着他的军士便把他往前一推，一会儿他又向前栽，于是军士便把他往后一拉，不让他栽倒。那魁梧的军官迈着坚定的步子，大摇大摆地，始终跟他并行着。'

那个军官正是瓦莲卡的父亲，那个刚刚还和女儿翩翩起舞、对女儿充满爱意和慈祥的温和亲切的上校！

'受刑人每挨一棍子，就好像吃了一惊似的，把他的痛苦得皱了起来的脸转向棍子落下的一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重复着两句同样的话。直到他离我很近的时候，我才听清这两句话。他不是说话，而是呜咽道：'弟兄们，发发慈悲吧。弟兄们，发发慈悲吧。'但是弟兄们不发慈悲，当这一行人走到我的紧跟前时，我看见站在我对面的一名士兵坚决地向前跨出一步，呼呼地挥动着棍子，使劲朝鞑靼人背上劈啪一声打下去。我向夹在两行士兵中间的受刑人的背脊扫了一眼。这是一个斑斑驳驳的、湿淋淋的、紫红色的、奇形怪状的东西，我简直不相信这是人的躯体。'

　　如此血腥的一幕让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彻底懵了，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这时，那个身材魁梧端正的上校正迈着坚走的步子，在受刑人身边走动。突然间，上校停下来，快步走到一名士兵面前'

'我要让你知道厉害，'我听见他用气呼呼的声音说，'你还敢糊弄吗？还敢吗？'

我看见他举起戴着鹿皮手套的有力的手，给了那惊慌失措、没有多大气力的矮个子士兵一记耳光，只因为这个士兵没有使足劲儿往鞑靼人的紫红的背脊打下棍子。

'来几条新的军棍！'他一边吼叫，一边回头观看，终于看见了我。他假装不认识我，可怕地、恶狠狠地皱起眉头，连忙转过脸去。我觉得那样羞耻，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仿佛我有一桩最可耻的行径被人揭发了似的，我埋下眼睛，匆匆回家去了。一路上我的耳边时而响起鼓声和笛声，时而传来'弟兄们，发发慈悲吧'这两句话，时而又听见上校充满自信的、气呼呼的吼声：'你还敢糊弄吗？还敢吗？'同时我感到一种近似恶心的、几乎是生理上的痛苦，我好几次停下脚步，觉得我马上就要把这幅景象在我内心引起的恐怖统统呕出来了。我不记得是怎样到家和躺下的。可是我刚刚入睡，就又听见和看到那一切，我索性一骨碌爬起来了。

这就是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在这个早晨看到的情景：上校在惩罚一个逃兵。

按理说，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在军队里，这样的事情恐怕很平常，再说，惩罚逃兵似乎也是必要的和合理的。上校的行为有过分之嫌，但也不至于对伊万'瓦西里耶维奇产生如此巨大的心理冲击和情感激荡乃至于思想的痛苦蜕变，然而，瓦西里耶维奇陷于深深的苦恼之中'

'他显然知道一件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想起上校，如果我知道他所知道的那件事，我也就会了解我看到的一切，不致苦恼了。可是无论我怎样反复思索，还是无法了解上校所知道的那件事。

'嗯，你们以为我当时就断定了我看到的是一件坏事吗？决不。'既然这是带着那样大的信心干下的，并且人人都承认它是必要的，那么，可见他们一定知道一件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我想，于是努力去探究这一点。但是无论我多么努力，始终探究不出来。探究不出，我就不能像原先希望的那样去服兵役，我不但没有进军队供职，也没有在任何地方供职，所以正像你们看到的，我成了一个废物。'

甚至，爱情，也从这一天起衰退了。

'当她像平常那样面带笑容在沉思的时候，我立刻想起广场上的上校，总觉得有点别扭和不快，于是我跟她见面的次数渐渐减少，结果爱情便消失了。'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的苦恼究竟是什么？用他的话来说，上校'显然知道一件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而'无论我怎样反复思考，还是无法了解上校所知道的那件事'。在伊万看来，如此残忍地惩罚一个士兵或者逃兵是不能接受的，也是无法想象的，而上校却是'带着那样大的信心'干着这件事，'并且人人都承认它是必要的'，他们肯定知道什么，他们肯定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但他们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我就不知道呢？尽管我努力去探究，'但是无论我多么努力，始终探究不出来'。

反复思考，努力探究，还是没有结果！怎么办？要么放弃思考，要么继续思考。因为这个问题事关重大，伊万'瓦西里耶维奇选择了后者，他继续苦苦思索，还是始终探究不出来，'探究不出，我就不能像原先希望的那样去服兵役，我不但没有进军队供职，也没有在任何地方供职，所以正像你们看到的，我成了一个废物。'

然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废物'啊'（待续）

2008-12-11

向'废物'们致敬！'读《舞会之后》（3）

有人说，这篇小说对沙俄贵族社会的骄横、奢靡和腐朽作了深刻的揭露和无情的批判，鞭挞了裹着正人君子外衣的上校残忍丑恶的灵魂，这个说法也许成立，但说上校前后判若两人，通过两副嘴脸的对比把他的伪善揭露得淋漓尽致云云，恐怕没有什么道理。上校并没有判若两人，他前后是一致的，对自己女儿的慈爱和对鞑靼逃兵的凶残并不矛盾，正如他所说，'一切都要合乎规矩'，跳舞有跳舞的规矩，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舞会上他的优雅的舞步和在惩罚士兵时坚定的步子是一样的从容自信，挽着女儿柔软腰肢的手和给那个惊慌失措的矮个子士兵一记耳光的手同样是那只戴着麂皮手套的有力的手，跳舞和惩罚士兵这两件事情他做得同样漂亮和一丝不苟，同样坚决和自信。说上校伪善更是站不住脚，他在舞会上表现出的对女儿的亲切宠爱是真实的，他在惩罚士兵时的冷酷威严同样是真实的，他没有伪装，也不需要两副面具，对温驯迷人的女儿的爱和对不合乎规矩的士兵的恨是统一的，统一在他对人、对人性的理解上，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有人生来就是被爱的，有人则是用来打耳光和挨鞭子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这篇小说的主题是什么？有人说是揭示了一个人生哲理：偶然事件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道路和命运。这恐怕不是作者的本意，尽管作者开头说'问题全在机缘'，最后又说'常常会发生一些事，因此而改变和调整了人的一生'。莫泊桑的小说《项链》中，作者在叙述玛蒂尔德艰辛的还债历程时也不由自主的感叹：'人生是多么奇怪，多么变幻无常啊，极细小的一件事可以败坏你，也可以成全你！'但作者要说的是另外一回事。

像莫泊桑一样，托尔斯泰其实也是在探讨人性问题，但又并不是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人性是复杂的，善恶美丑常常不分彼此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要认清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云云，这不是作者的看法，恰恰相反，作者认为人性应该是单纯的透明的，那就是爱、同情、怜悯、善良、真诚。在伊万同时也是托尔斯泰看来，这是一个不言自明的真理，这是对人性的一个基本判断，无论环境如何，也不管机缘所在，一个人本身是可以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这不需要多么复杂的知识和推理，这是基于正常人性的常识常情常理。

人性中的善是不可以泯灭的，这是人存在的根基，否则人的存在不仅是没有意义的，也是不可能的，这是托尔斯泰对人性的基本信念，这是他心灵深处的一种虔诚的信仰。每一个人都有神圣的价值和尊严，人类之间的爱是无条件的，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最后真理。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轻视和践踏别人的生命价值和尊严，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这些问题在伊万那儿本来是很清楚的、明确的和毫无疑问的，舞会之前他就处于这样一种思想澄明的状态，舞会上的情景更使他坚信人性的美好。上校的优雅、高贵和温情，瓦莲卡的美丽、善良和多情，以及舞会上优美的音乐、欢快的旋律和温馨的气氛让伊万如痴如醉。然而，不多一会儿，残酷的一幕出现了。血腥的场面、冷酷的灵魂'瓦莲卡的父亲，那个温和亲切人人敬慕的上校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上校对待士兵和逃犯（他们其实都是自己的兄弟和同胞）的行为，其野蛮、凶残、冷酷和毫无人性，让伊万大为震惊，他不敢相信，他无法接受，他试图为上校寻找理由，但没有找到，伊万关于人性的信念受到严重挑战和侮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但他必须想明白，否则他无法继续生活下去，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想明白，但又必须活下去，所以只能作为一个'废物'活着。

如果上校是对的，那么他就错了，如果他是对的，那么，上校以及'人人'就错了，他如何在一个'人人'都错了的世界上心安理得地生活呢？他还能沉浸在追求贵族小姐的幸福中吗？他还能去服兵役，去供职，去热衷于谋求事业、前途、晋升、勋章、地位、荣誉诸如此类的东西吗？如果人可以丧失爱，那么人的一切行为和一切努力又是为什么呢？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正是让伊万苦恼的地方，不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他是不能投入行动的。

我们常说，想好了再做，没有想好不要急于动手，也就是古人所谓'三思而后行'，伊万就属于这种情况。不过，伊万要想清楚的不是一件具体的事情，而是人应该怎么活、人性应该是怎么样的、人们应该如何相处等等事关生存根基的重大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会因为你没想好怎么过就停下来等你；伊万只能眼看着生命一天天流逝而无可奈何。有人说，你别想啦，赶紧生活啊，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嘛，跳舞啊，追逐女人啊，努力工作啊，晋升啊，勋章啊，但伊万不行，他还没有想清楚！看来，像伊万这样的人只能成为一事无成的废物，而像上校那样的人才是精明强干的时代弄潮儿和志满意得的成功人士。你看他，深夜的舞会并不影响他第二天早晨的重要工作。工作也好，娱乐也好，真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舞场刑场同样威风凛凛，官场情场无不春风得意。他在惩罚士兵时，步子是那么的坚定，出手是那么有力，神情又是那么的严肃端庄，完全可以荣获'领袖风采奖'、'杰出贡献奖'和'感动帝国奖'之类，这才是社会精英、国家栋梁、民族楷模；但伊万糊涂了。

而我，则愿意把我的敬意献给像伊万这样糊涂着的苦恼着的'废物'们！

2008-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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