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只要粮价足够高,上海的马路上都会种满粮食'的论断太天真!我们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为粮食问题担心。其实距离最近一次全国性的大饥荒不过半个世纪,各种肉食、蔬菜、副食品完全通过自由市场敞开供应也只有二十余年,很多人都还记得什么叫'饿'。大自然神秘莫测,为粮食收获加上一个大大的不确定性。今天我们之所以能卸下这个沉重包袱,主要得归功于这几百年涌现出一个了不起的发明:粮食市场,全球化的粮食市场。有学者认为,市场的发明堪与火、轮子等并举,无论怎么赞扬都不过分。因为市场会根据价格,自发地调整粮食在世界各地的配置,把天气的风险分摊到全世界。假若一地受灾,另一地丰收,那么市场自然会以此地之有余补彼地之不足,轻松地对冲掉风险。所以,很多经济学家认为开放社会永远无需担心粮食问题。张五常说得更绝对:只要粮价足够高,上海的马路上都会种满粮食,怕什么!《粮食战争》引进之日,正是'三鹿毒奶粉案'爆发之时,引发全国性的关于食品安全的大讨论。20年前,城市居民要吃上鲜牛奶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可现在,各式各样的奶制品已经充斥市场。人民的生活更方便,可离开食品的生产环节也越来越远。一旦绝大多数人两手不沾泥土,一旦绝大多数人的食品掌握在少数生产专家的手里,这其中就有可能出现风险。以次充好、弄虚作假这些行为都是市场本身所无法避免的。我们离开土地越远,食品的风险就越大。
粮食的分配问题也足够耸人听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说明粮食分配与金钱分配一样,存在着严重的不平等。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阿马蒂亚森研究发现,出现大面积饥荒的国家,往往同时拥有大量存粮,却没有把仓库里的粮食放出去,印度、中国的历史皆如此。所以,大饥荒一般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2007年,全球粮食价格飙升40%。进入2008年以来,粮食价格依旧我行我素地持续上扬。苏丹、海地等40多个贫穷国家面临粮食困境;墨西哥、印尼、菲律宾等国相继出现示威游行,上万市民走上街头抗议粮食价格的高涨。这些产粮和不产粮的发展中国家的人民,都在粮食的全球分配中遭受最多的损害。这里两种类型的困境。一种类型是自然地理不适合大量出产粮食、经济又相对落后的国家,他们需求粮食而不可得,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与饥饿作斗争;另一种类型,一些发展中国家能够产出大量粮食,但是在国际市场交易中总是处于不利的地位,价格被压低、产品被歧视,很难依靠粮食来换取其他足够的生活用品。粮食问题既是本土的,又是世界的,相互交织在一起,不能天真地完全信任自由开放的国际粮食市场。近年来粮价飞涨的动因,第一当属中国和印度经济起飞后对粮食需求的大幅度增长。原本以米食为主的社会,在生活渐趋富裕之后,饮食习惯纷纷改变,开始喜欢各种小麦制食品。韩国、中国台湾地区对小麦的需求也都持续增加,直接拉动了小麦价格。第二当归咎于全球气候异常.第三,由于国际能源价格攀高,美国和巴西致力于发展生物能源,作为主要原料的玉米因而供不应求。去年全球对玉米的需求激增,美国大力推动生物能源必须要负六成以上的责任。这几点理由都使得我们对于未来粮食供应的趋势无法乐观。粮食的需求在不断增加,粮食的供给却不见大的改观。交易中不断的摩擦使得第三世界国家的农民没有足够激励种粮食,张五常形容的'上海马路上种满粮食'的情景并未出现.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住了所有国家;如果你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住了整个世界;如果你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住了所有的人。所以粮食交易中充满着权力斗争,是控制与反控制的博弈。与两百年前相比,整个世界食物体系已经高度发达,但也变得高度脆弱。农民不仅要面对自然风险,还要面对人为风险,也许正如作者最后期望的:一种新的世界食物体系正在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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