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裕：相忘于江湖的大佬-《首富真相》书评
终于，胡润排行榜又一次成为了'杀猪榜'。2008年，当黄光裕以430亿元的身价第三度荣登首富宝座时，仅仅过了1个月，他就因涉嫌违规资本操作而被公安机关调查。然而，和之前同样'喜极而泣'、'乐极生悲'的牟其中、李经玮、仰融、顾雏军等人不同，这一次黄光裕的出事在外界看来似乎并不意外。熟悉黄光裕的人都说，他处事精明、大胆，工作拼命、专注，但同时又以野心大、路子野、下手狠而著称。纵观黄光裕的商业生涯，可谓无处不惹风波、无事不涉是非。所以，在黄光裕东窗事发后人们对此除了一声叹息外反而变得心平气和，对他们而言，黄光裕'失事'是迟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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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可能是人们业已习惯了转型时期中国式的创富路径，这一点在黄光裕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黄光裕，1969年出生于广东省汕头市凤壶村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16岁就开始外出谋生，18岁时怀揣4000元到北京创业，凭借自己的聪明、毅力和胆识，靠倒卖电器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21岁开始一步一个新高度，从小店老板到公司总裁到中国首富，黄光裕成就了自己的辉煌人生，也缔造出一个财富传奇。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被查事件，仅以黄光裕的事迹完全可以成为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最佳代言人。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30年不断健全、完善的中国社会主义市场法治体系也给黄光裕留足了'灰色空间'，他正是在不断地疯狂逐利和一味求大中迅速走向灭亡的。就黄光裕的个案意义来看，它反映的恰恰是中国商业社会的共性问题。例如，对资本市场普遍性违法行为的放纵或打击不力，法律规定、制度体系的缺席或形同虚设，官商勾结的文化和潜规则的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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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黄光裕的落马，中国商界的'原罪'话题再一次被推到了台前。在中国，不论是知名的如柳传志、王石、冯仑等，还是不知名的企业家，都曾经（或多或少）遭遇过乃至沾染上原罪，黄光裕不过是其中的'集大成者'和'不幸者'而已。为了迅速完成原始资本积累，黄光裕或通过走私售假，或通过投机倒把，或通过官商勾结，可谓无所不尽其极。尽管，机遇一度垂青了黄光裕，让他功成名就、大富大贵，但这样的'成功'并未让他迷途知返、幡然醒悟，相反，黄光裕在原罪惯性的驱动下反而有了路径依赖、继续铤而走险。事实上，不仅仅是黄光裕，不少已然获得成就的中国企业家也依旧延续'罪过'，依旧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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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张小平在《首富真相：黄光裕家族的财富路径》中曾评论道：'属于原罪的，不妨让给历史混混沌沌地稀释；属于现罪的，一定要交给法院清清楚楚地审查。'张小平通过对黄光裕标本的还原及其原罪的解构，揭示了一个可以称为'悖论'的问题'原罪何时才能被消解？怎么样的消解才能让原罪成为一桩历史？在张小平看来，原罪的烙印已深深地刻在多数中国企业家的身上，倘若一日得不到救赎，它将会一直成为这些企业家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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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仅把《首富真相》看作是黄光裕一个人的传记文本，这样的视角显然是狭隘的。透过黄光裕的起落浮沉，我们读到的与其说是一个人的遭遇，毋宁说是一个时代和国家的故事。正如张小平在书中写道：'从1969年到2009年，对于正好步入不惑之年的黄光裕而言，在这14600个日夜中，这个国家所发生的每一次宏大事件、每一次细微的脉动、每一次兴奋的呼叫、每一次沉重的叹息，都在他个人的生命历程中烙下了或重或轻的印记。这是一段既属于这个国家、也属于某个个体的互相交融的成长片断。'从黄光裕身上，我们可以看清中国企业家在原罪和现罪纠葛之中扭曲的心态，也可以同样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所处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中国商业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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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妨借由张小平对黄光裕财富帝国从兴盛到陨落的讲述来理解这个时代：它纵容一切冒险与征服，也处处布满陷阱与禁忌；它既可以导演一个人的红与黑，也可以宣告一个人的罪与罚。这是一个蕴藏了无限可能和奇迹的时代，这是一个包含了所有戏剧元素和情节的时代，而黄光裕的存在则是对这个时代最完满（并非'完美'）的演绎。谁能想到，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36岁就戴上了'中国首富'的桂冠，创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有人说，在黄光裕的掌管下，国美就像一个资本魔方，不断创造着神奇；也有人说，黄光裕改变了中国传统零售业游戏规则，是'中国的山姆'沃尔顿'。总之，黄光裕及其国美已经不只是一种现象、一个概念，而是当代中国特色的社会生态图景的缩影，具有这个年代所特有的气息与特质。这正像在《首富真相》中被完整重塑的黄光裕的形象，有激情有梦想、有快意有恩愁、有欲望有野心、有欢乐有忧伤、有希望有绝望、有造化有宿命，张小平真实地记录了这个时代所有在黄光裕个人上的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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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趋暗、锣鼓渐稀，不论我们如何看待黄光裕的故事结尾，是闹剧抑或悲剧，但终究是以一种黯然的方式谢幕。在中国的商业江湖上，大佬黄光裕将就此消失。独自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面对曾经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面对曾经的兄弟各奔前程，不知道此刻的黄光裕会作何感想。曾经一度和历史相伴而行并不时创造着历史的黄光裕无奈已停下了脚步，而且即将相忘于江湖，尽管如此，时代却继续匆忙地奔涌向前，可能另外一场大戏早已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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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平：《首富真相：黄光裕家族的财富路径》，浙江人民出版社2009年4月第1版，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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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九年五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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