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行旅悠悠情——读李性刚《古道悠悠》-《古道悠悠》书评
2009-03-26 黄先荣 文 原载2009.3.25《遵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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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道悠悠》的封面，一个骑着骏马面带微笑的人凝视远方，背景是西部的古寺、河道和蜿蜒的山路，李性刚，与智者同行，与学者同道。其悠然之状，令人垂涎。 然而，一当打开书的目录，读上他几篇古道上的记述之后，原本轻逸的读书享受慢慢地变得沉郁、惘然起来，读者的心被他平实的探险描述所提挈和挂切起来，大有'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壮士之慨，怎么也悠闲不起来。这就是我对性刚《古道悠悠》的总体印象。
古道本来就苔藓掩面，锈迹斑斑，由于它的边远和散落，连迅疾如风的现代文明也不能洞开它的颜面，它一如千百年来人迹罕至的原始边地一样保留着亘古未变的姿容，这当然又是古道所以能吸引像性刚这样的执著的自助游者的原因。五年前崔永元组织了名闻遐迩的《我的长征》，队员全为当年红军走过的地方而今旧貌依然而惊讶，何况，性刚所远征的这条古道更艰险于红军长征路也！当年红军都很年轻，队伍中有四老被称为奇人，但顶老的只有一位徐特立，时年58岁； 刚好性刚也是在58岁这个年龄段上独立一人淌过来的。这种比较虽不科学，我只想证明性刚的脚下除了蛮荒、闭塞之外，还充斥着挑战极限的风险，然而，他却以冒险求索的精神，一步一摇地走完了茶马古道、唐蕃古道、丝绸古道和吐蕃'于阗古道的，他的这一壮举，毫无疑义地说，具有开创意义，他为背包族树了旗，也为暴走族提供了科学的探险模本，他可能是目前为止'史上最牛'的古道自助者，举为壮举，人为奇人，书称美书，事称罕事，我为这位老旅人的成功祝福！
让我不完全地罗列一下他的这一趟鱼游釜底般的悲壮之旅：
从云南出发，性刚开始就被称为'死亡航线'的高黎贡山所难，抗日战争时节，有609架飞机在这里坠毁，2000多名中、美飞行员殉难。他，经历了。
野性无羁、跌宕奔突的长江第一险虎跳峡，峡窄水急，声震两山，1986年的中国长江第一漂中，就有两位勇士牺牲于此。他，经历了。
从香格里拉到芒康，穿行了三江并流区的高山深谷500公里行程，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有惊无险，'我是幸运的，总算安全'地通过了这段危险路程'。（《古道悠悠》第122页）
他还经历了别滇入藏的逐次从海拔3780公尺到5700多公尺的艰难行程，过横断山，冲拉乌山垭口，登上珠峰的登山大本营，又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珠峰的冰塔林，在返回途中听到了不远处巨大的雪崩声，这种历险的日子，叫人噤若寒蝉，惊魂难定。
阿里地区称为'西藏的西藏'，亦被称作'生命禁区'，严重缺氧，被游人视为畏途。性刚凭着坚韧和自信，走进了普兰、扎达、土林、神山、阿里、狮泉河、古格王朝，完成了心中对于'象雄古国'的敬畏行旅。
这条以文成公主入藏为标志开通的唐蕃古道，历史记载，公主一行整整走了三年，24岁踏上行程到拉萨已经27岁了。1244年，西藏宗藏领袖萨迦班'贡嘎竖增一行用了三年才走到武威，与蒙古王朝议定了派官进藏实行大一统事宜。1951年，为了和平解放西藏，4万多峰骆驼组成了运输队保障进藏部队的供给，每向西藏腹地前进一公里，就平均死去12峰骆驼。这三次载入史册的艰难行程与性刚的入藏互有参照，各具千秋。性刚在该书第153页写道：'亲身感受到那吐口唾沫就有可能引发滚石流沙，撒泡尿会导致泥石流以及那汽车飞崖走壁攀峰过峡的惊险，还有那道路的坑洼不平，泥滑不堪等等，哪一样都会吓得你魂飞魄散，颠得你五腑难安，六脏错位。'
悬心吊胆、九死一生的行程尽在该书《两千里生死奔逃记》这一节，出藏入新的219国道被称为'铺在天上的国道'，最高处5488米，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40%，令人不堪回首的事情是'被困死人沟'。50年前，一支由新疆进藏的先遣部队在这里因高山反应一个不剩地全部牺牲，偏偏性刚乘坐的汽车也在这里搁了浅，如不赶快想办法离开这个死亡谷，又将是万劫不复！亏得性刚急中生智，带领一车人冲出绝境。读到这里，我们虽也松了一口气，而心里紧得余悸难消。后来的行程，性刚也还遇到3000里屈身的跋涉，北疆喀纳斯突然而降的封山大雪等等险环，重足而立，侧目而视，与死神交手，费气八力地'板'了出来，完成了他的这一趟神圣旅行。相比之下，一路上住店的纷扰，候车的苦恼，生活的不适，以及一座县城找不到一处带卫生间的酒店的困难，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我的这些罗列是战战兢兢的，然而，挺过来的人却又是幸福的和悠然的。这的确是'一席文宴'，读完它，掩卷沉思，你对'地大物博'、'历史悠久'这些词汇一下子加深了理解，你才突然明彻了帕米尔高原上那位前哨班长的一席话的深意：
'你们千里迢迢，甚至不远万里，来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我们一年365天驻守在这里，感受得更多的却是大自然的严酷'。
用这一句大实话来诠释性刚历尽千难万险得来的《古道悠悠》，我还是想明白了：险与美是最好的组合。性刚冒了他这一生最大的风险，也同时获得了他这一生最值得记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