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对话》谈教育
作者：赵刚
中国教育早已成为众矢之的，教育改革的呼声也从未间断，不过可惜至今未见成效。这也引发了很多人去思考，教育问题的症结何在？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教，应该教什么、怎么教？
在《与神对话（第二部）》中，有一章专门谈到了教育问题，其标题颇为刺目：'你们的教育使世界走向地狱'。书中God先生就当前世界的教育问题发表他的看法，虽然他论述的重点是在美国，不过这些问题在中国表现得更为突出，有过之而无不及。G先生的这些教育观点，也给了我很多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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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杯具'教育的目的问题
每一个中国教育的'过来人'，不论其学业成败与否，几乎都受过应试教育之苦，深知其积弊之深。先不谈课业负担和学生素质问题，也不谈跳楼弑亲等社会乱象，因为这些都只是教育问题的表象显现而已，关键是要来挖掘这表象背后的原因。
那么，教育问题的症结何在，表象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问题首先就出在对教育目的之误解上。G先生说，我观察到你们大部分人都误解了教育的意义、目的和功用，更不用说如何是行施教育的最好程序。大部分人认定教育的意义、目的和功用是传授知识，然则教育其实跟知识没有多大关系，教育跟智慧有关，智慧是知识的展用。不应为智慧忽视知识，更不应为知识而忽视智慧。
G先生的这段话发人深省，不过估计很多人都看不懂，因为从应试教育中走出来的我们，都只知道'知识'，对于'智慧'则几乎完全没有概念，即使知道这个概念，也不清楚这个概念之所指。
那么'知识'和'智慧'到底有什么区别呢？G先生说，当你们给孩子知识时，你们是在告诉他们去想什么，也就是说，你们在告诉他们你们所教的是真的；而当你们给孩子智慧时，你并不告诉他们去知道什么，或什么是真的，而宁是如何去自求真理，自寻真相。
经过G先生的进一步解释，我们不难发现中国的教育其实就只是'知识'教育而已，而且学校教给孩子们的'知识'还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你对此尚有疑问，只需带着基本的逻辑思维，去看一看中小学语文课本就行。在现行教育制度之下，学生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去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而只会背诵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概念和课本规定的'真理'。正如G先生所说：'你们教你们的孩子去想什么，而不是如何去想。'这就是中国教育的悲剧写照。
而且这种教育误解具有强大的控制力和惯性，这导致中国的教育界和文化界几十年如一日地万马齐喑。即使偶尔出现几个鼓励学生独立思考的老师，和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文人，也立马会被视为'异类'，并接受'特殊照顾'。前段时间，历史老师袁腾飞就因为他在网上流行的'不当言论'而被国安局请去'喝咖啡'了。至于60年来因被'改造'而致'非正常死亡'的文化人更是不计其数。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为什么我们固执地不教孩子智慧，而只教最拙劣的课本知识呢？不教，首先是因为会教的'不敢教'，后来就变成了全部都'不会教'。
首先，是中国的学校'不敢教'。在中国，学校听命于统治阶层，统治者'不敢教'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因为在一个独立思考的社会中，他们是无法实施愚民政策的；其次，是中国家长中会教的'不敢教'。这些家长'不敢教'是因为怕失去对孩子的控制，因为一旦给了孩子独立思考和自由选择的能力，很多孩子势必会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甚至颠覆父辈的生活方式，这是很多家长所不能容忍的。由此可见，不论是中国的学校教育也好，家庭教育也罢，都不敢鼓励孩子去独立思考，更多地是强迫他们背诵，以及无条件地接受'真理'。
随着'不敢教'的时日愈久，等到中国人发现'智慧'的重要性之时，却早就为时已晚'当我们希望部分学生能够独立思考的时候，却悲剧地发现自己早已'不会教'如何思考了。因为这些教育者本来就是从'不敢教'的坏境中成长起来的，要一个不会思考的人去教如何思考，也的确强人所难。
随着国门洞开，全球一体化加剧，中国的教育终于为世人所知，并且赢得了'国际名声'，酿造了很多'国际笑话'。比如，耶鲁大学前校长曾讽刺'中国大学是人类史上最大的笑话'；美国智库兰德公司也曾评价'中国的教育体系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失败和耻辱。'
由此可见，只要知识、不求智慧的中国教育，确实是一个大'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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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怎样教？'教育的方法问题
发现中国教育的'无厘头'之后，人们的第一反应也许是愤怒，因为我们发现自己尽然被愚弄了这么多年，更忍无可忍的是自己的孩子还要被继续愚弄和摧残；不过，看多了之后，我们的愤怒情绪就会减少一些，而代之于一种悲哀，于是慢慢地就会发现中国的教育真是一个'杯具'；最后，等到我们看得多、想得多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中国的教育其实是一个'洗具'，因为他的教育目的和教育手段是那么地无知可笑，但是依然有那么多国人愿意陪着它玩，并且还甘愿接受它的'洗礼'。
破然后立，那么G先生眼中的教育应该是怎样的呢？他对于教什么、如何教，又有哪些高见呢？
就此，G先生提了三条建议：第一，要把孩子当作精神体看待，他们是进入肉体的精神体；其次，要温柔小心的，将孩子介绍到这个你们所创造的世界，要十分小心你们在把什么东西置入记忆库；最后，要教他们概念，而不是资料。
可以想见，要达到G先生的标准，非有相当境界的教育者不能为也。
首先，第一点提到'要把孩子当作精神体'，这对于中国人来说，非得有一个重大的观念转变不可。因为，我们从小被灌输的那套'主义思想理论'其实是一大堆关于'唯物主义'的'知识'。人是'精神体'而不是'物质体'的说法，这在我们看来完全是与'伟大光荣正确'的'主义思想理论'相违背的。因此，如果要想学习G先生的教育理念，就要做好洗心革面的准备，首先就要通过自己的思考，去探究人到底是一个'什么体'的问题。如果是'物质体'，那么就要搞清楚身体与精神的关系问题；如果是'精神体'，那么就要探究'精神体'的内涵及其运行法则。这样的思考起码会让自己固有的世界观摧毁一次。此不易一也。
其次，关于第二点，主要就是一个觉知力的问题了。古人常道'言传身教'，其斯之谓也。如果要达到G先生的这点要求，那就需要教育者有相当高的觉知力'在与孩子相处的时候，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在给他们传递什么样的观念和能量。是在传递分裂的思想，还是在传播合一的观念？是在散发恐惧的情绪，还是在振动爱与和平的能量？因此，教育者要有'念念分明'的功夫才行。此不易二也。
最后一点，相对而言，可能操作起来容易把握一些。但是，如果没有前两点做基础，人们基本是无法理解和接受G先生这个'另类'思想的。因为这种强调'概念'的教育，和把人看作'精神体'的理论是紧密相关的。更何况G先生的这个教育思想，会摧毁目前学校里的所有课程设置理念，这是很多人所不乐见的。在这点上，G先生建议我们设计全新的课程表，并且以觉醒（awareness）、诚实（honesty）和责任（responsibility）这三个核心概念作为基础，并辅以其他一些重要的概念，而且'要从孩子最小的时候就教他们这些概念。让这些概念从始至终贯彻在课程中。把你们全部的教育模式，都建立在这些概念上。所有的训诲，都深深扎根在这些概念上。'
G先生的话虽然看上去很'另类'，其实操作起来也不是很难。这些'概念教育'说白了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价值观'教育。比如我们熟悉的'狼来了'的故事，其实就是在教'诚实'这个概念（价值观）。
不过，反思我们之所以没有教好的原因，我认为主要有二：第一，是不够集中，因为我们的课程设置都是以事实资料作为基础的，比如'数学课'，'物理课'等，而不是围绕某些概念而建的，本人尚未听说有哪所中小学开设一门类似叫'诚实课'的课程。第二，是知易行难，因为我们的老师很多都只会说，不会做，也不去做，先不谈'觉醒'这种概念，就以'诚实'为例，虽然老师会在课堂上根据教育大纲的要求教孩子关于'诚实'的课文，但是等到上级来视察的时候，为了展现自己的教育成果，很多老师都会预先跟学生交待一些话以便糊弄上级，请问此时'诚实'何在？也许在成人世界里，这些都只是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游戏，但是这些行为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却早已种下了'欺骗'和'虚伪'的种子。
虽然目前我们还教不好'诚实'等概念，但是也不用灰心，因为事实上，中国人玩这一套'概念'教育已经玩了很久了，而且还颇有心得。
几十年前，中国几乎所有官方钦定的课本教材，都是围绕着一个共同概念而设'拥护我党'。语文、历史课自不必说，思想政治课更是题中应有之义，可叹的是甚至连数学、物理、化学这样的理科也在劫难逃，其中所引的材料都要和坚决拥护党的领导、向党表忠心联系在一起（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找找那时候的课本），所以这个'概念'教育绝对够集中。（顺便提一句，这里并非教唆大家不要'拥护我党'，只是举例说明这其中的奥妙所在。至于要不要拥护的问题，还得自己去思考。）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几十年前当我们的老师在这个概念时，倒真是做到了'知行合一'，因为他们'拥护我党'，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当然，虽然同为'概念'教育，但中国所做的与G先生所提倡的区别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中国所教的概念和G先生想要传达的就有根本不同，这一点很明显，不需赘述。其次，在教学目的和教学方法上，两者也有本质区别。G先生的根本目的是希望人类'觉醒'，因此他所使用的教学方法是批判性思维训练，是真正交给孩子智慧的方法；但是中国教育的根本目的是进行愚民，所以它所使用的教育方法就是不仅不教思维，还千方百计破坏学生的思维能力，只要求学生会背书、能干活就行。
要是您对两者的教学法区别尚不甚明朗，只需先回忆一下自己上课时的情形，并对照一下以下G先生的教学示范即可。以如何教历史为例，在如何讲美国用原子弹轰炸日本这个历史事件时，G先生觉得我们的老师应该'对学生描述事件真正发生的情况，他们会把导致这个事件的所有事实'所有的事实'都包括在内。他们会探求两边的历史学家的观点，明白任何一件事都绝不止一个观点。他们不会要求学生去记忆那些事实，而会向学生挑战。他们会说：'好啦，关于这个事件，所有的资料你们都已知道了'时间发生前、时间发生后的资料你们已清楚。凡是我们能够得到的'知识'，我们都已告诉了你们。现在，从这些'知识'，你们得到了什么'智慧'呢？如果是你们面对当年的问题，你们会选择丢原子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你们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吗？'
可以想见，用这种方法教育出来的孩子，不是高素质的领袖，就是善于思考的公民。而且，可喜的是G先生所提倡的这种教育也并非只是空穴来风，其实目前已经有不少与其理念相近的实验学校在做这方面的教育尝试。除了书中提到的华德福教育之外，就我所了解的而言，今日学堂也是其中的践行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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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实践案例'以今日学堂为例
首先，在教育目的上。今日学堂的培养目标是'为中国人培养未来的领袖和公民'，并且始终鼓励并要求老师和学生追求真理和智慧。这一点从今日学堂选老师的要求和选学生的标准中就可以看出。
其次，在核心教育理念上，今日学堂主张'心理和行为教育'，'知识教育'则永远排在其次。在学堂的实际教学中，如果一个孩子的心理和行为出现问题，学堂就会立刻把教育重心放到他的心理和行为调整上去，从来都不担心会落下多少知识课程。因为等到心理和行为调整过来之后，学习效率就会成倍提高，要学知识根本就不是问题。
至于心理和行为方式合理与否的评价标准则是学堂的十四字校训：仁孝忠信礼义和，诚智敬恕勇毅俭。其中每一个字都有其非常丰富的内涵。这些中国传统的人格行为要求，经过今日学堂的现代思维解释，不仅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也是每个人获得人生成功和幸福的前提。因此，学堂不仅要求学生每天早上朗诵校训，同时要求师生把这些概念融合于学堂的整个教育过程中、在校生活的一言一行中，使得这些概念在今日学堂日常教学和生活中得到全面体验和实行。
由此可见，今日学堂实施的就是G先生所提倡的'概念教育'。只是G先生的'概念'是建立在西方话语体系下的行为准则，而学堂则是以中国传统的人格行为标准作为基础。因此，这些'概念'看上去不尽相同，但是在内涵上其实是相通的。比如学堂很重视'诚'字校训，要求师生'不欺人，不自欺，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忠实自己的基本立场'，这和G先生所提到的'诚实'与'责任'就是相通的。
只是有一点不同的是，即使在今日学堂，也尚未开设一门纯粹以单个概念来命名的课程，比如'诚敬课'和'勇毅课'等。不过，这也没多大干系，只要老师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教的其实是这些'概念'，而不只是在贩卖知识，即使看上去好像没教，其实也已经教了。
最后谈谈教育方法。学堂向来要求学生关注事实、独立思考，并强调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考能力。这方面看看今日学堂一班博客中的课堂讲记（推荐今日学堂的论语课讲记），便可窥一斑而见全豹。
综上所述，G先生的教育并非'神乎其神'，其实是切实可行的，而且已经有不少教育之道的探索者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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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中国体制教育积弊已深，就好像一潭浑水，早已污浊不堪。即使偶尔有清水入注，也难逃其被污染、被同化，最后同流合污的命运。我们当然希望有更多的清水涌现，但不要注入浑水之中，因为清水太少，净化能力有限。希望更多的清水，能够找到自己的洼地，慢慢蓄养，使自己壮大起来，就像今日学堂所做的那样。等清水日多，浑水就会减少，因为它们不是被蒸发，就会被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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