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深思和忧虑的——李昌平《再向总理说实话》札记之三-《再向总理说实话》书评

  基于作者的基层出身和长期的农村理论研究与实践,书中所提出的诸多问题不乏值得深思和忧虑的,一些可能关乎三农长远和国家大计。比如以下几个问题:

  农民的上升通道问题?按照人的需求理论,温饱之后必将是社会和精神层面的追求,农民的政治参与和社会地位如何体现,这是一个越来越突出的现实问题。作者毫不客气地指出,在1993-2002年间,农民的政治权利不是上升了,而是下降了,人大代表没有农民,农民不能成为公务员,更不能产生领导干部。但现在情况就好转了吗?公务员考试的标准一提再提,农民考公务员的可能性依然微乎其微。更重要的是,作为农民上升通道的教育,现在也出现了让人担忧的现状,农民子弟上一流大学的比例在下降,其背后反映出的教育资源分配严重不公问题影响深远。还有那大量进城的农民工,如何实现政治参与更成问题,身在城里,户籍在农村,城市和农村的政治参与均不能实现;农民工子女的城市融入也逐渐成为城镇化的新隐患,当被城里人视为农村人的他们从出生或很小时也以城里人自居时,他们在城市的种种不公平待遇极可能引发他们的严重不满和对抗,影响社会稳定。

  值得警惕的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分化。事实上,经过连续20多年的土地承包关系稳定,农村人在土地承包权的拥有上已经分化,一些农户的人口已经减少很多,一些农户的人口增加了很多,但都依然经营着按原来人口分配的承包地,于是一些农户种不过来需要转包给其他农户,另一些农户却需要从别的农户租地来维持生计;更重要的,还有相当一部分农户已经进城落户,却依然保留着承包土地,实际上已经成为出租土地的食利者。正是因为如此,作者提出了'耕者有其田'面临的风险,即如果在此基础上搞土地私有化,则'不耕者有田'和'耕者受剥削'的局面就基本形成,这对农村社会和农产品供给安全是非常不利的。目前,确实需要考虑耕地在农户间分配的不平衡和进城落户农村人的土地承包权有序退出问题了。

  培植农村内置金融的问题。农村合作基金会关闭之后,农村内置金融一直空位,农民专业合作社法也规定,合作社不得从事金融业务。但无情的现实是,银行的商业经营行为与农民资产无法金融化形成严重的矛盾,农民贷款难成为重大的现实问题。在此情况下,作者列举了越南的反面例证和我国台湾地区的正面例证,推崇台湾的'分散小农的土地产权(农地农用权)与社区内置金融'相辅相成的农村金融制度,让农民的土地通过有效抵押成为活资产,实现农会内部转让变现或有效经营。在此基础上,作者进一步提出了村社金融的构想,即政策性银行批发贷款给村社'内置金融'组织(以土地集体所有权抵押),村社'内置金融'组织再将贷款零售给千家万户小农(以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与此同时,村社'内置金融'组织代理政策性银行吸收千家万户的存款和保险业务,也可以代理政府发放养老金、各种农业补贴等,并获得一定代理费。这一设想固然很好,但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是监管的力度,二是农民的管理能力,目前看来都有问题,但可以探索前进。

  总之,农村的问题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生态等多个,与城镇、工业关系日趋难解难分,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多一些关于农村问题的深思,提出一些值得关注的现实问题,对于推动三农治理是有益的,应予赞赏和支持。

  (二〇一二年十二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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