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数增长的另一面——丹尼斯·米都斯等《增长的极限》札记之一-《增长的极限》书评

　　　

　　指数增长绝对是一个具有魔力的数学增长模型，只要一个量在一个既定的时间周期中，其百分比增长是一个常量时，这个量就显示出指数增长。

　　指数增长的魔力在于，它积累到一定量时，就会暴发出巨大增长绝对量，而且这个绝对量要远远超过初始量，是一般想象预料不到的。表现在函数图形上，就是前面很长的时间一直在以缓慢的平滑斜线上升，突然间就会以近乎垂直的斜线上升，一个时间段的增量是惊人的。著名的印度智慧故事'棋盘装米'就是一个典型的指数拉长：当印度国王要感谢国际象棋发明人时，这个发明人说，只需要在第一个象棋格子里装一粒米，第二个格子里二粒米，第三个格子里装四粒米，依次类推装满64个格子就行。国王听后感觉没有什么，立即答应了。然而，眼看着国库里的米都空了，也满足不了要求。因为，当到最后的格子时，需要装64次方的米粒，这是一个20位数的庞大天文数字，折合下来相当于2.5万亿吨之多。

　　如果说上面的故事表明了指数增长的魔力，则另一个故事表明了指数增长的欺骗性。还是一个大家熟知的故事，一个池塘里的睡莲如果每天增加一倍，假设30天长满池塘，那么长到池塘一半时需要多少天？答案是29天。也就是说，睡莲覆盖一半池塘需要的时间虽然很长，但从覆盖一半到全部则只需要一天。换过来说，当发现睡莲覆盖池塘一半的时候，不想让睡莲覆盖整个池塘的处置时间只有一天。也就意味着，当发现指数增长的真相时，是来不及应对的。这也就是当前一些问题会突然之间如泰山压顶一样出现的原因。

　　这正是《增长的极限》所要警示的，人类孜孜不倦去追求的发展指数增长实际上是系统动力学理论上的一种正反馈回路，很有可能导致无法抑制或者说最终来不及抑制的恶性循环，因为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地球的资源和环境是有承载极限的，不可能任由工业发展和人口增长。围绕人类发展面临的五种主要趋势：加速工业化、快速的人口增长、普遍的营养不良、不可再生资源的耗尽以及恶化的环境，科学家们建立了世界模型，分析的结论是：如果在世界人口、工业化、污染、粮食生产和资源消耗方面按现在的趋势继续下去，这个行星上增长的极限有朝一日将在今后100年中发生。最可能的结果将是人口和工业生产力双方有相当突然的和不可控制的衰退。因为，工业增长就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指数增长，形成的正反馈回路必然导致投资继续扩大、资源消耗继续增加、污染持续加剧，也会刺激人口的增长，但粮食的增长并不能无限制增加，资源的总量终归有限，于是可能因为粮食供给的短缺、资源的耗尽和污染的不可控制，最终也让工业增长回落，人口下降。

　　不仅如此，人口的增长如果没有其他外因的控制，也是一种正反馈回路，人口的基数不断增大，人的寿命不断延长，人口呈现恶性膨胀的指数增长。资源系统也呈现类似状况，越来越少，越少越勘探和挖掘，于是加速枯竭。而且，资源的增加是绝对跟不上工业增量需求的。污染也一样具有指数增长特征，特别是化石能源污染的伴生品'废弃热能，还让世界变暖，城市热岛效应日益明显。如果再将上述五个因素关联起来，则人类社会增长的正反馈回路更加明显。同时，指数增长也让'马太效应'在世界横行，富国与穷国的平均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在扩大！指数增长同样也表现为城市增长的极限，美国的大城市已经停止增长了，富人开始迁出城市，中心城区反倒成了喧闹、污染、犯罪、贫困、社会崩溃的象征。

　　当然，对于人类来讲，只要改变这种增长趋势，建立稳定的生态和经济的条件，以支撑遥远未来是可能的，就是从增长转向均衡。'全球均衡状态可以这样来设计，使地球上每个人的基本物质需要得到满足，而且每个人有实现他个人潜力的平等机会。'具体而言，就是要控制工业的一味增长，而是转向不需要物质消耗的产业门类，最典型的就是服务业。但这需要建立在物质占有较高水平的平均饱和状态，于是进一步增加的收入主要花费在服务上，资源消耗减少，目前的发达国家就是这样。然而，当第三产业起来的时候，也就相当生态系统进入平衡状态，是不是就离生态学意义上的衰退不远了？这是杞人忧天还是不祥之兆。

　　然而，科学家们却难以看到人类已经或者准备为此付出的努力，因此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人类增长的极限可能真的要在不久的将来到来，只要这个世界的资本与人口指数增长学被改变。当然，这个结论可以被看成是悲观的，但对于人类普遍迷漫的一味迷恋增长的情绪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警示器和一副强效的醒脑剂。

　　（二○一四年三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