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何(何立伟)打交道就这两年,但也就是这两年,老何在工作、应酬、出国、旅游之余,竟一口气出版了三部著作,此外还有一部脱稿的长篇。四部书,少说也有80万字,想必正当年的青春写手也难在两年内达到这个数量。因此,老何理所当然,当属不老。
作证的还有我刚刚读完的这本书。老何的最新著作,《大号叫人民》。这书名有几分调侃、有几分戏谑,但更多的是几分亲和,亦不乏对读者的勾引。我就是其中上钩的一个。但咬着的不是鱼饵,而是一串串五味俱全的文字。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这本书就翻到了最后一个句号。
能翻这么快,是因为老何的文字不老。就说'人民'这个词,在一般的书中,总附有特别重的所指意味,但老何在序言里就将其一笔解构。他告诉读者,'我们就是人民,你就是人民,我写的就是你,以及你的表情。'没有了沉重,自然就是轻松。
老何在书中写了56个人。我们这个国家的民族,恰好也是56个。当然,老何写的不是56个民族,这只是巧合,很有意思。像老何笔下的56个人,是他认识的56个人,也是他觉得有意思的56个人,当然更是他觉得可写的56个人。这些人位于各个阶层,有当警察的、有做小贩的、有出国留学的、有应聘打工的;有成功的、失败的;有蓝领的、白领的;有一步登天的,也有苦苦挣扎的'各个阶层构成了社会。因此,我觉得老何是用最不动声色的方式、最有意思的方式,写出了这个社会。
说老何不善夸张,倒不如说他不喜夸张。出场的56个人,老何几乎都用白描。白描体现了文字功力。每个人都在纸上走动,都在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都在做着自己想做和该做的事情。你可以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但又没有哪个你不觉得亲切和熟悉。总觉得里面有自己熟人的影子和动作,甚至看见自己。
没有生活的体验,就写不出生活的味道。老何笔下的人物,都从生活中来,都往生活中去,这里面有老何自己特有的眼光和感悟。他的眼光在观察生活,他的感悟在提炼生活。譬如,'能跟他过一辈子的,惟有艺术。因艺术是非现实的,亦是让人迷醉的梦。'读来让人心中一痛,但不能不说,老何说出的又近乎一个真理。
以小说扬名的老何,几乎是不自觉地在书中运用了大量的小说元素。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对很多篇章,我没把它们当人物素描来看,而是当短篇小说来读。不是我非要这样,而是老何的笔法让我这样。人物的出场、对话及其终归,都特别像是一篇小说。海明威有个特短的短篇,叫《桥边的老人》,非常出名。老何的这些人物随笔,譬如《段雨》、《鲁红》、《易永生》等很多篇章,一点也不比那些小说逊色。
但不管小说也好,随笔也好,老何喜欢面对着生活,率真一笑。在我看来,他笑的时候,特别反应了这种心态,也特别像是一下子减去了十岁。
葆有一种心态,也就是葆有一种激情。这大概就是老何不老,老何的写作始终能与读者融为一体的原因和关键。
文:远人
出处:南方都市报 2005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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