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也是人,也要维持基本的衣食住行。如果在现代社会,孔子也大抵不会倡导弟子们'一箪食,一瓢饮'。不管从哪方面看,贫穷都是一种罪恶。在我看来,托斯陀耶夫斯基所谓'穷人的美德'极其可疑。反倒是中国的俗语'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更为可靠。可以设想,当一个人饥寒交迫且走投无路时,他更可能违背道德和伦理的界线,而做出一些他自己也认为错误的事情来。道德上的圣人从来只存在于文人的刻意掩饰和夸大其词,而儒家文化所提出的过高的道德要求所造就的伪君子和小人,显然比真君子和大丈夫要多出很多。
因此,陈明远给文化人算账的意义也就不言而喻。此前,他的《文化人的经济生活》已经获得好评。这本《何以为生:文化名人的经济背景》同样是谈文化名人的收入和支出。从本书中可以看出,文化人尽管也有拮据的时候,但是,在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收入是很高的。无论是胡适,还是鲁迅,其职务收入和稿费足以使自己和家人维持在一般生活水平之上,绝非一般家庭所能比拟。虽然陈明远没有就此进行对比和分析,但我以为,个中主要原因在于,知识分子在当时还是比较稀缺的资源,他们所获得的稿费、版税收入远远高于今天的写作者。而胡适对待钱的态度无疑值得今天的知识分子学习。虽然每月收入丰厚,但胡适自己的生活却很简朴,而帮助汪静之、林语堂却不遗余力。在担任驻美国大使期间,胡适公私分明,廉洁奉公。
就实际情况来看,文化人的收入在大多数时候远远高于一般的工薪族,更不必说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民了。在上世纪80年代,社会上刚出现一批数量不多的倒爷、个体户,农村出现了所谓'万元户',知识分子就坐不住了,抱怨'搞五线谱的不如卖豆芽菜的'。其实就那时的情形说,真正算得上富裕的个体户和农民只是极少数。时至今日,大部分农民仍然是相对贫困的群体。而知识分子已明显处于社会上层。
北大副教授阿忆曾在网上将自己在北大的所得收入一一列出,每月共计4786元。扣除各种支出之后,最后竟然是负数。但是,我们也能看到,阿忆养车每月就要支出一千多元,此外,他的儿子在上高中,女儿上幼儿园,多养一个孩子,费用支出显然也会增加。换言之,阿忆维持着较高的生活质量,他的入不敷出,显然不完全是收入低所造成的。但是,知识分子的穷与富以什么为参照标准,却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果和陈天桥、黄光裕相比,他们永远是穷人。
文:一泓秋水 出处:广州日报 2007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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