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非常特殊的一个王朝,主要特点如下:1、政治制度总原则是重文轻武,强干弱枝。2、军事和民族问题上,宋王朝始终处于同时代的辽国、西夏、金、蒙古的威胁之下,宋王朝无力还击,文官集团主导的帝国机器似乎也不愿诉诸于战争,用妥协和岁币换取和平是雍熙北伐后处理民族问题一贯的指导思想。3、商品经济高度繁荣,与之相伴随的以开放自由为特点的市民文化盛极一时。我曾将此特点概括为弱而不贫,富而不强八个字。在这样的政治体制下,主宰整个帝国机器的官僚阶层,他们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呢?'
有宋一朝,祖制规定不杀官僚士大夫,尤其不杀文官出身的士大夫,这等于给天下所有读书人一块免死金牌,也注定了宋朝是文人的天堂。虽然边境始终受到异族的威胁,但是绝大多数时间,宋王朝的表象是对外和平共处,对内歌舞升平,21世纪的中国,虽然也讲和平共处,但好歹还有'韬光养晦'四个字可以当台阶下,可宋朝除了宋神宗希望通过王安石变法富国强兵外,其他皇帝好像很少有这种想法和行动。在教育和选官制度上,由于有重文轻武的祖制,必然导致学堂饱满,科举兴旺,人数多了,自然会出现结构臃肿和人浮于事的问题,而要解决这些人的就业问题,只能通过不断的分工,不断的结构调整创造更多的岗位,研究宋朝的官僚制度就会发现,宋朝的地方官名称很多,分工相对明确,既相对独立有互相掣肘。'
宋朝的官员们,对外不用操太多的心,对内有商品经济的财富积累,外加不会掉脑袋的尚方宝剑,这么多的文化人扎堆,那会什么结果?他们又如何打发大量的闲散时间?以下四个成语基本概括了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工作和生活状态:结党掐架,舞文弄墨,放荡形骸,把酒言欢。'
关于结党掐架,宋朝的士大夫们的行为有时候真让人看的眼花缭乱。有权力的地方必然有斗争,这很正常,但是宋朝的官僚最牛的地方在于他们掐架有以下特点,一是他们的核武器是嘴皮子和笔杆子,二是他们掐架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三是他们的阵营随时瓦解,今天的同志就是明天的对手。四是他们只争权,不害人。既然大家都是文人,既然掐架,肯定都能够说出冠冕堂皇且充斥着仁义道德的理由来,比如,对外的战和问题,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虽然士大夫们基本没上过战场,但在朝堂之上说起来总是头头是道,在宋朝多民族政权并立的大环境下,其实从小读圣贤书的官僚们完全有所作为的,但是每一次军事或外交上的失败,其根源总在于朝堂上的口舌之争,就连范仲淹推行的庆历新政和王安石推行的变法,最终还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党争而失败,归根结底,绝大多数官僚集团早已习惯了安逸和享受,没有人愿意放弃红火潇洒的官宦生活跟着你发奋图强。在战场上,将军和士兵们连命都不要,可朝堂上,那些熟读史书的宰辅们,要么不发粮食,要么想当然的换将,战争失败了,责任全是前线的,战争胜利了,他们却揪着武将在战争期间的小辫子不放,而所谓的'问题',无非是战争期间擅自给士兵封官许愿,或者是用将军用自己的钱给士兵发响,甚至把这问题能上纲上线到收买军心或者谋反的高度。流氓不可怕,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天下暂时太平了,文官们可以继续滋润的过日子了,想搞掉武将还不容易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站着说话也不腰疼,理由是高尚的理由,目的却是龌龊的私欲。再者,宋朝士大夫非常有个性,就连结党也与众不同,他们需要打群架的时候,喜欢拉帮结派,打完群架后,马上散伙,下次再打群架,重新站队。范仲淹和韩琦,在西北抗击西夏的时候,这两个人是共同进退的民族影响,甚至在庆历新政的初期,还能共同主推改革,但后来韩琦就开始拆台了,最后,范仲淹被贬,而韩相公长期担任丞相,并成为文官集团保守实力的核心,后来陷害狄青、阻挠王安石变法,哪一样都少不了韩琦的功劳,再如,王安石和吕惠卿,变法开始,吕惠卿是中坚分子,王安石把相后,满以为吕惠卿能够坚持自己未竟的事业,谁知吕惠卿不但背叛新法,而且背叛了王安石本人。最后一点,宋朝文官虽然经常明争暗斗,但他们很多只是政见不合,而私下里大部分人的关系都一直很好,官场上失败了,或者失宠了,大不了贬官地方或者提前致仕回家养老,但很少把对方往死里整,这和明朝党争'痛打落水狗'的残忍是不一样的。无论范仲淹,还是王安石,虽然力主改革是得罪了不少人,但远离朝堂后,除了个人郁郁不得志外,也算落了个全身而退。而反观明朝,比如徐阶、高拱、张居正,归隐后仍无法和政治脱开杀干系,随时都有被清算的杀身之祸。宋朝时,洛阳大概相当于今天政治局常委们的养老院,在这里,很多曾经政见不合的大腕们,在晚年却能相聚于牡丹花下,不谈当年朝堂事,只问今日杯中酒,这是非常难得的。'
说到舞文弄墨的数量和质量,历史上恐怕无出宋王朝者。唐宋八大家,盛唐仅占二位而弱宋却独占六位,而且除了这六位,可信手拈来、诗文风流的大家名流何止百位?晏殊、晏几道、司马光、钱惟演、贺铸、温庭筠、宋祁、宋痒、秦观、黄庭坚、秦观、柳永、周邦彦、辛弃疾、李清照、陆游、邵雍等等哪一个不是名动当时,流传千古?当然,这不等于说宋代文人比其它时代聪明,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物质基础决定意识形态的社会规律。宋朝政治自由,经济繁荣,对外和平,文人不但受重视,而且主宰着帝国这台机器,人多,事少,管理松散,不舞文弄墨,风花雪月,简直就是对不起那个时代。但是,这样的时代,其诗文必然多是纵情山水声色的萎靡之音,而少铿锵雄武的汉唐之风。只有到了国破山河在的王朝末期,才有了辛弃疾的金戈铁马和岳飞的'笑谈渴饮匈奴血',此前,宋朝的文人们还在醉生梦死呢!'
提起放荡形骸,对酒当歌,人们总想起陶渊明,竹林七贤,甚至诗仙李白等人,但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要么归隐山林,不问世事,要么纵情山水,抛却功名,总之,都属于'非主流'一族,但宋朝的文人们却不一样,宋朝文人获取功名和纵情诗歌山水两者兼顾,可谓鱼与熊掌兼得。而且,象欧阳修、晏殊、王安石等人,更是登上了仕途的巅峰。阅遍宋史,除了王安石、王旦、李沆极少数人,生活清俭低调,不重视生活质量外,其它人即使包拯、寇准这些名臣,也是富甲一方,生活奢华无度。很多大臣整日喝的醉醺醺的,更有甚者,有大臣因酒醉耽误面见皇帝,或者在上朝时带着酒气对皇帝说话,因饮酒过度而早逝者更是比比皆是。宋朝文人喝酒还喝出了不少花样,最有名的了饮(边唱边跳边饮),哑饮(只喝酒不说话,不吃菜),囚饮(象囚犯一样光头围圈而饮),鬼饮(黑着灯,像鬼魅一样饮酒),鹤饮(饮完酒爬上树,下来后接着饮),真是花样翻新。还有些文臣,虽然位高权重,才高八斗,但却不修边幅,置职业形象于不顾,最著名的当属王安石先生了,据载,王丞相因长期不讲卫生,在朝堂之上,竟然有一只虱子爬上了胡须,并且被皇帝当朝'御览'。'
这就是宋朝牛人们的生活状态,有点八卦又有点迂腐,有点醉生梦死也有点忧国忧民,有点温情脉脉更有点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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