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人性的,必然是违反常识的-《四棵杨》书评

  媒体和读者将河南作家寒川子的巨著《四棵杨》与《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并列为最真荡人心的农村中文小说三部曲。该书主要描写中原山村四棵杨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至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近三十年间的农村生活故事,在这期间,有'斗地主'的土地改革,有放'日天炮'的大跃进,有共产主义浪潮的'人民公社化',也有除四旧,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文化革命。对于四颗杨人来说,三十年实在太漫长,对党和革命的顶礼膜拜换来的是原本平和的生活和有序的乡土文化被一茬茬的革命掉,他们狂热的革命激情换来的是被糟蹋的庄稼,被破坏的生态环境,直至清醒的人被迫装疯,无辜的人被饿死。那个好人没有权利好好活着的漫长年代,那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历史需要反思,而不应该是轻描淡写。
  
  一百多年前,神州大地上那场轰轰烈烈的天平天国农民运动失败了,失败的革命者从天国的京城流落到神州大地的每个角落。其中,成万张孙四人落脚在中原大地伏牛县一个后来名叫四棵杨的村庄里,四棵杨村得名于四人在村头种植的象征成万张孙四大家的杨树。一百多年来,四颗杨从幼苗长成了参天大树,它们经历了也见证了中国历史的风风雨雨,也保佑着四棵杨人在腥风血雨的世界中一路走来,直至迎来新中国成立的曙光。因此,四棵杨树也成为四棵杨人纯朴善良、勤劳勇敢、知恩图报、与人为善的精神文化的象征,这种精神文化是人的本性中善的自然沉淀,这里没有阶级意识和革命因素。所以,即使在穷光蛋最光荣,富人最反动的土地革命年代,愚昧的四棵杨人虽然不知革命为何物,但知恩图报的本性并未泯灭,所以才有了农民为地主求情的滑稽而又悲凉的场面。《四棵杨》一开始,有着'海归'身份的张天钰因为父亲张宗庵是大地主,虽然这个地主乐善好施与人为善,且深受村民尊敬,但张天钰在一夜之间,家产被分没了,父亲被革命了,妻子被迫上吊自杀了,只留下一个二岁的儿子,为了活着,为了可怜的孩子,张天钰选择了装疯,而且一装就是三十年。三十年来,他是大家眼中的'三疯子',却又一次次的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保护着四棵杨。当看到张天钰发疯后领着二岁多的儿子围着妻子的尸体不停的转圈跳舞时,我觉得他已经解脱了,只是可怜了那苦命的孩子,可读到最后发现原来他一直在装疯,我的心里非常堵,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张天钰领着儿子在妻子坟场装疯那一幕。
  
   什么是革命?什么是解放生产力?这时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站在不同的阶级立场上会有不同的解释,但是如果以最终的结果来衡量,以是否实现正义为标准的话,我想只有让最大多数的人甚至让几代人在最长的时间里过上好日子的革命才是正义的、道德的革命,而所谓的好日子,至少是不缺吃少穿,没有人被活活饿死;至少是社会能够良性的流动,能让聪明的人有用武之地,能人勤劳的人看到未来的希望。共产党人在革命年代,最重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变成执政党后,为什么对昔日需要团结的力量进行了无情的清算?共产党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标榜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可为什么硬要逼着愚昧但不愚蠢的农民比着放'日天炮'?标榜重视人才为什么要将一个个精英打倒在地,而将一帮无知而又浮夸的投机分子推上历史舞台?宣扬以民为本为什么看着老百姓被活活饿死而不放粮救济?坚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为什么不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抗战、解放战争等兵荒马乱之时,中国老百姓,甚至是地主、知识分子的苦境,鬼子来了,拿着枪向地主征粮地主只能给,国民党来了拿着枪向地主征粮,地主还得给;共产党来了,拿着政策动员地主捐粮,地主同样的给。这不是革命立场的问题,这是人求生的本能问题。但为什么这些事情在多年后成为'被通敌'而残酷清算呢?《三国演义》中曹操大败袁绍后,有谋士建议曹操处决此前暗中讨好袁绍的人,曹操说,袁绍势大时,我且不能自保,何况他们?曹操不愧是英雄人物。可见,只讲新革旧命,不讲文化传承与人类真性情的革命是不道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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