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信,会有更多的民众珍惜权利,会有更多的学者怀抱理想,会有更多的官员敬畏民意。民意所向,即如潮流所趋。'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信然!
如果大多数公民的合法权益得不到有效的保护,人民就有权收回委托给执政者的权力。能否从制度上保证民意的向背成为执政者权力去留的决定性因素。
'《敬畏民意》P3-P5
新京报: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敬畏民意,首先须洞观时局,默验舆情,即知'民意',知而后敬,知而后畏?
俞可平:敬畏民意,当然不能只停留于口号。如果那样,就谈不上'敬畏民意',而是'糊弄民意'。敬畏是发自内心的,而且要付诸行动。确实如你说,敬畏民意首先就要了解民意。不知民意,连'为民做主'都做不到,更何谈'人民当家作主'?要了解民意,首先需要让民意能够得以充分表达。
改革开放之前的中国社会,基本处于铁板一块的状态,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高度一体化,利益单一化,声音也只有一个。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社会已经发生结构性分化,原先的单一性社会已经转变为多样性社会。不同的利益群体已经形成,而不同的利益群体,必然有不同的需求。虽然党和政府一直在拓展民意表达渠道,但远远跟不上民意多样性表达的现实需要。让不同的声音表达出来,疏通并扩大民意表达渠道,对于推进中国的政治进步尤其重要。
新京报:但当下中国,民意的表达空间以及表达途径,并非全然自由通畅,如何才能使'敬畏民意'不停留于口号与呐喊?
俞可平:制度性的民意表达受阻,已使中国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社会现象。比如,中国的网民,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国外的网民,通常的议题是谈情说爱,风花雪月,吃喝玩乐,中国的网民则高度关注政治。这么多网民在虚拟空间中谈论政治,是因为现实社会中缺乏制度性的参与渠道。因为没有足够的制度化渠道来表达其观点,所以网络变成了政治言论的表达阵地。
你看,这些年中影响广泛的政治事件,多半是在网上产生的。网民参政议政,成为中国公民社会的重要特色。此外,令各级政府十分头疼的民众上访,数量和规模也一直居高不下,群体性上访事件层出不穷,主要原因也是制度性利益表达受阻。只要百姓有冤无处诉,有求无处应,即使你不让他'游行',他也可能上街'散步';你不让他'示威',他也可能到机关去'喝茶'。如果民意是通过'非正常的'渠道和形式得以表达的,那难免这些表达的'非理性'。
利益多元化,诉求多元化,而没有相应的表达渠道,那么,民意被阻滞、被扭曲,直至'被代表',都在所难免。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制度性改革,这是一个比较紧迫的任务。已有的制度性利益表达渠道,须与时俱进,加以改善;更重要的是增加新的渠道,拓展言论表达的空间。特别是要营造一个良好的宏观制度环境,让各个利益群体都有通畅的渠道,最大限度地自由表达其意见和诉求。从本质上说,民意表达不仅事关不同群体的利益诉求,更事关公民的言论自由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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