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披着狼皮的羊-《看不见的心：一部经济学罗曼史》书评

　　这本小说告诉我们，市场经济是对全人类的真正关怀，它在残酷外表之下有一颗爱心，所以，我写的书评题目是：'那群披着狼皮的羊。'

文学家写小说常在无意中反映经济学的道理。经济学家写小说，则是有意地用小说这种形式来讲述自己的经济学观点。

据林行止先生考证，最早用小说形式来介绍经济学的书是十九世纪的哈丽雅特'马蒂诺（1802-1876）。马蒂诺是英国的女记者兼作家。她是当时一个征程的激进主义分子。她研究1815-1845年英国的《三十年和平史》是其代表作。这本书中，她十分关注这一时期的经济问题。1852-1866年间，她为《每日新闻》写了大量文章，涉及经济学、贸易、农业等问题，至于以经济学为题材写小说，是在1832-1834年间。英国经济学家詹姆斯'穆勒（James Mill）在1821年出版了《政治经济学要义》（Elements of Political Economy）。出版后，解读的人不少。马蒂诺为了让普罗大众易于接受，以这本书为纲编写了二十三个故事，编成一套九卷的《政治经济学解读》（Illustrations of Political Economy）出版。尽管这本书每月销量达一万册，但她认为普罗大众买的并不多。而且，后人对这本书评价不高。詹姆斯'穆勒的儿子，经济学家约翰'穆勒就认为：'她仅仅是不折不扣地贯彻原则，从而把自由放任体系简化到了该原则范围内荒谬得无以复加的地步。'现代人更认为是'以现在已几乎读不懂的小说形式写就'，所以是'不堪一读的小说'。这本书在今天已几乎无人知晓，但它开创的用小说讲经济学的方式，还是值得肯定的。

在着名的经济学家中，写过小说的是加尔布雷斯。他曾经写过题为《一位终身教授》（A Tenured Professor）的小说，主角是哈佛大学经济系的年轻教授蒙特戈麦瑞'马丁（Montgomery Martin），说他如何从冰柜价格的走势看出消费者对经济前景的悲观或乐观，进而预测股市升降。马丁还把这一套理论总结为非理性预期理论，以此讽刺在现代经济学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理性预测理论。全书以细致优雅的笔调介绍了哈佛大学的风光、文物、历史、人情，触及美国经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华尔街与大企业的勾结、大企业左右政局等。此书的基本观点还是他在其他着作中批判美国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或者说是用小说来解释他的经济学观点。其实，我觉得，与国内翻译出版的其他书相比，这本书更有意义，也更易于被读者接受。

国内也翻译出版了国外经济学家写的小说。较早的一本是罗塞尔'罗伯茨（Russell Roberts）写的《看不见的心：一部经济学罗曼史》（中信出版社，2002年版）。罗伯茨是圣路易斯市华盛顿大学的教授，美国国家公共电台的时事评论员。这部小说是常见的情爱小说，写的是华盛顿爱德华学校的青年教师劳拉'西尔弗和山姆'戈登恋爱的故事。劳拉出身于上层家庭，文学专业学士，讲授英语文学，富有人文关怀，同情市场经济中的失败者，看到的更多是市场经济带来的灾难。山姆是经济学家，讲授'经济学世界'，他看到的是市场经济的贡献，相信自由市场经济。劳拉开始并不喜欢山姆，他们之间就市场经济的各种问题进行争论，最后劳拉逐渐接受了自由市场的思想，并爱上山姆。这本小说告诉我们，市场经济是对全人类的真正关怀，它在残酷外表之下有一颗爱心，所以，我写的书评题目是：'那群披着狼皮的羊。'

罗伯茨还写过一本宣扬自由市场的书《抉择：关于自由贸易与贸易保护主义的寓言》（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与北京大学出版社合出，2002年版）。这本书的故事是，天堂法庭对主张自由贸易的大卫'李嘉图的灵魂进行审讯。法庭判李嘉图有罪，李嘉图要求流放回人间，得到了批准。而李嘉图的灵魂在人间的经历证明了，两国的经济战是子虚乌有的概念，自由贸易并不以一国损害另一国的利益告终，而是实现了共同繁荣。小说以李嘉图灵魂的所见所闻证明了自由贸易的优点，并批驳了各种贸易保护主义的谬论。

这两本小说都是支持自由市场经济的。当然，有支持的一方，一定有反对的一方。美国经济学家，里士满大学教授乔纳森'B. 怀特（Jonathan B. Wight）的《拯救亚当'斯密》（机械工业出版社，2004年版）正是反对市场经济的。

亚当'斯密被作为市场经济的'至圣先师'，受到世人的顶礼膜拜。但人间传递给他的各种信息，让他觉得自己被曲解了。人民忘记了他关于道德的论述，只记得他的'经济人'和'看不见的手'。他觉得在天堂实在没法享受这种荣誉，于是决定借人还魂。小说写斯密借移居美国的罗马尼亚机械师哈罗德'蒂姆斯的身体来到美国。他找到主张自由市场的主流经济学家理查德'伯恩斯博士，向伯恩斯解释自己思想的真实含义。整个故事正是围绕由斯密的灵魂主导的蒂姆斯和伯恩斯在美国游历的经历与对话展开的。斯密认为，世人只重视他的《国富论》，而忘了他更重视的《道德情操论》。'人们实际上是把他们自己的观点当成我的学说来教授的。'最后，斯密说服了伯恩斯，使伯恩斯对他正在从事的世化公司为十亿美元利益而与俄罗斯企业合并的项目重新评价，并与心爱的朱莉亚结婚。

据林行止先生在《奇案中的经济学》（载《万象》2003年第3期）中介绍，介绍经济学的小说还有艾'兰德（Ayn Rand，1905-1982）所着《我们，活着的》（We, the Living）、《源头》（The Fountainhead）以及《地球的震栗》（Allas Shrugged），太平洋大学副教授史固兰（Ken Schoolland）1988年出版的《易信仁历险记》（Adventure of Jonathan Culitible: A Free Market Odyssey）'此书已译为二十五种文字，也是宣扬自由市场经济的，曾获经济教育基金首届年度大奖。在澳大利亚的经济学家黄有光先生也写过一本武侠小说《千古奇情记》（作家出版社，1993年版），介绍经济思想。这些书我都没读过，只能从林行止先生的大作中抄录下来，希望有心者翻译出版或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