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庄稼熟悉的呼吸已将我的诗歌叫醒。
我明白,其实我自己就是祖父谷田里那株最茂盛的庄稼。只是我还没有结出铮亮的果实,还没有为祖父的辛劳作出应有的回应。因此我常常被谷香惊醒,常常去窗前聆听那远方苍穹的麦语,去阅读那金黄光芒里富有灵感的词句。
祖父的庄稼是他一生的依靠和寄托。从少年下田务农算起,迄今五十多个年头。然而祖父竭力让我们离开乡村,让我们疏远土地、疏远庄稼。让我安心去侍弄他没有侍弄过的另一种庄稼。那是我的幸福!也是他的幸福!
晨霭中的祖父总是扛着光亮光亮的锄头,或者肩荷大麻的布袋。那一步一个坚实的脚窝,总把山地的清早演出一道道欢笑,而我们就在这绚丽的欢声中渐渐渐渐渐渐长大、进步!
亲近每一份籽实和收获,我便隐约可见祖父和辛勤如祖父的农民们的心血与汗水。我们便有了祖父这棵坚实的庄稼作为依靠和力量。
春秋两季,总是祖父最忙碌最辛累的季节。常常为耘好那片待耕的豆茬田,鸡鸣就起了身。总是那雄浑的吆牛声喊山声伴他走过黎明,迎迓又一轮回的阳光。才起床的我们,会在晨光里拎来一碗稀粥,一壶热汤,滋润祖父这株疲累的庄稼,好让他持续矫健而勤奋的劳作。而祖父多半留一半给我们,就像他给他的庄稼施肥一样,他也盼着我们快快长高,快快成熟啊!
我最初的文章就写的是庄稼和收获。我也像捧着自己的庄稼和收获一样把它呈给祖父。祖父一脸的皱纹在烟霞里笑成一朵玉米花的模样。
其实,是没有什么人能与祖父和他的乡民兄弟们相比的。但他们平凡的一生就似庄稼般默默生长,他们总是教诲着我以一种善良和勤劳去面对生活!
现在我懂了,庄稼的收获并不能真正慰藉他的辛劳,而真正能使他欣慰的是我的散文和诗歌。为此我要不辍耕耘,为了感谢祖父和他的庄稼于万一。
因此,我还会在梦中再为祖父的劳苦捧上一碗稀粥,一壶热汤。那样我就会看着祖父满布褶皱的笑容走过黎明,熟睡到天亮。我会在将来某个清闲的假日,带上我的作品去看望祖父和祖父的庄稼,聆听那耳熟能详的庄稼的呼吸;去感谢那一份深情的牵挂和瞩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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