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露天洞房'吗?
没有读《天堂凹》之前,我以为南下广东揾钱的家民工夫妻会在城中村或别的什么地方租一廉价小屋,或者'男耕女织'或者夫妻双双外出务工,傍晚时分抑或休息日,他们会结对儿上闹市逛逛,再顺便带回一些时鲜菜蔬,打一顿牙祭,喝点革命的小酒,再温存一番。
读了《天堂凹》之后,我才痛心地知道,这些农民工夫妻一般无力租房同住,只能寄居在各自企业的集体宿舍。他们都是健康的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却苦于'无处话衷肠',只能到被称为'露天洞房'的旷野里、草丛中'
你知道什么是天堂凹吗?
深圳是天堂。那里灯红酒绿,高楼林立,靓车如鲫,美女如云;那里是以深圳为符号的充满欲望的现代大都市。而农民工则生活在天堂的缺口上。他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顺应改革开放的潮流外出打工。他们干的是最苦、最脏、最累的活,他们流汗、流泪又流血,共和国的发展史上留下了他们鲜红的足迹,今日的辉煌有他们巨大的贡献。但他们却是弱势群体,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曾经或者仍然在被边缘化'
这就是天堂凹,这就是《天堂凹》。
长篇小说《天堂凹》直面现实,属于罕见的地地道道、彻头彻尾的'打工文学'。作品非常好读,语言节奏快,精短形象,笔笔到位,'刀刀见血','以近乎白描、近乎摄影、近乎流水式纪录的方式'不知不觉间将你引入一个被忽视的生活天地,将你带进一个被漠视的打工群体。这种生存方式,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群体,即熟悉又陌生,她与你的空间距离很近,就在你身旁,触手可及,但她与你的心理距离却十万八千里。《天堂凹》一下子拉近了这种距离,打破了隔阂,使你悲伤着她的悲伤,幸福着她的幸福'使你忘不了曾经用青春和血汗喂养着城市的农民工。
《天堂凹》没有大的、精心设计的故事框架,她以打工群落三十年生存状态的'时间简史'为流动的大背景,用鲜明活跳的人物形象和丰富生动的生活细节演绎了一个个精彩难忘的生命故事,形成了一个系列性的人物画廊和故事画卷,整体组装成我们时代的故事。
小四川放浪形骸却义重如山,他千里背尸送黎叔归乡,直至入土为安;贯穿始终的小说主人公德宝憨厚淳朴,重情守信,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敢于担当,为了向厂方给被刀砍伤的黄春成讨医药费,他身揣菜刀找到经理,不惜上演'剁手秀',结果为别人讨了医药费和补助金,自己却被炒了鱿鱼;德宝的未婚妻雪梅遇车祸身亡,德宝视其父为生父,结婚后,毅然把雪梅的父亲接到身边供养,像亲儿子一样孝顺。还有一心想当老板,开过十元店、踩过三轮车,心术不怎么正,最终发起来了的福林;还有从压榨农民工血汗钱的包工头到沦为士多店小老板的排骨;还有由一个腼腆单纯遇事只会哭的弱女子历练成有主见、敢拍板的主妇春妹'这些人物性格独特,使人过目不忘。
作品细节的丰富简直令人惊讶,这得益于生活的厚积薄发。这些细节不是简单的情景摆设,不是人为的气氛渲染,每个细节几乎都是深刻的一笔,服务于人物个性和人物命运。德宝和春妹很长时间没过夫妻生活了,他们选择去公园行夫妻之情,结果被治安员抓了个正着,当场罚款二百元。春妹拿出一百元,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应付过去了,不料德宝却飞快地从袜子底下又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送了过去。治安员走后,春妹甩了德宝两耳光,不为私处暴露的羞耻,只为钱。面对金钱与尊严,农民工能有什么选择?没有金钱侈谈什么尊严?这是何其深刻的为了生存而致人性扭曲的一笔!
长篇小说《天堂凹》以其鲜明的个性和独到的文学魅力成为当代中国一部为农民工树碑立传的杰作。这部小说的作者郭建勋,本身就是一位南下深圳的打工者,十几年前,他淡出绿色方阵,一转身融入了茫茫的打工潮中。这部作品,厚积着他对打工生涯的体验、感受和累索,他用心智和汗水娴熟而又沉重地勾勒出'像韭菜般割了一茬又一茬的打工者的命运轨迹';展示他们粗砺、鄙俗的生活原态;还原他们为了谋生而挣扎沉浮的路线图;表现出他们善良、勤劳、勇敢而又自私、颓废还有几分狡黠的群体共性;揭示出他们在沉沦中奋起,在悲观中乐观的本质命运。作者郭建勋因此完成了一种时代的纪录,完成了一种历史的嘱托,《天堂凹》也成了共和国农民命运交响曲中一个响亮的音符。
[转自珠海新闻网' 李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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