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埃斯普马克
诺贝尔文学奖连续两年授予西班牙语世界的作家,这一事实说明西班牙语世界具有特殊的文学活力和精神财富。但是,我们首先要把这项殊荣授予它的一位最杰出的代表:墨西哥诗人和随笔作家奥克塔维奥·帕斯。授奖的理由指出了他的作品的也许是最迅速地引人注目的特点:激情和完美。我们看到这二者结合在了强烈的“不服务”——拒绝服务——之中。这位诗人把它引向了不同的方向。他有时把他的“不服务”掷向万能的左派空想社会,有时他又把抗议指向缺乏道义、缺乏文化的资本主义。但是在继承传统方面,他同样保持着自己的完美。对这位伟大的人道主义者来说,他的继承是那么生动,只要正视传统,诗人就能同过去进行真正对话。
帕斯最有名的“不”,是他为抗议 1968 年在三文化广场发生的对游行示威的青年的屠杀事件而辞去本国驻新德里大使的职务。但是他认为,这次暴行是仍在我们中间持续的一种危险的过去的爆发。久远的时代和气氛现在依然存在。在印度或日本的经验如同阿兹特克人的石历一样很自然地存在着。这么说来,墨西哥 17 世纪的伟大女诗人索尔·胡安娜·伊内斯·德·拉·克鲁斯也是一位现代诗人:在她的作品中,帕斯不但看到了墨西哥人的独特性格,而且看到了本世纪的知识分子在特别严厉的极权压迫下变成了自己的指责者。
令人吃惊的是,那些关于时间和空间的广大形式是如何浓缩在三言两语之中的。正如卡洛斯·富恩特斯指出的那样,帕斯是一位焊接艺术大师。在似雨飞落的火花之中,他的奇思异想把形形色色的存在之物连接在一起。一个重要的概念是“永恒的瞬间”——帕斯诗歌中常见的舞台。在 1957 年的杰出诗篇《太阳石》中,我们看到一个在烈火中燃烧的现时。在现时中,“所有的名字是一个名字/所有的面孔是一个面孔、所有的世纪仅是一个瞬间”。它告诉我们,“这是一个雕刻梦的瞬间”——这使我们想到,这恰恰是将不
同的时间、气氛和本体连结在一起的超现实主义的早期冲动——,是唯一的在此、现时和受梦幻的逻辑支配的我。但是帕斯还是一位用西班牙语写作的伟大的爱情诗人之一。在他的重要诗作中,战胜全部区别的因素与其说是梦幻,勿宁说是肉欲的一致,所以当两个人发疯地、紧紧地拥抱着倒在草地上时,天空变低了,只有光线和寂静,“我们失去我们的名字”,“在一个完整的时间里,漂浮在绿色和蓝色之间”(《太阳石》)。在他新近出版的诗集《向下长的树》中,爱情也消除了限制我们的东西:敞开“禁止出入的门”,“把我们带向时间的另一边”。
思想和性爱的融合具有特别的重要性。这是现代诗的重要主题之一。托·斯·艾略特在这一点上同英国 17 世纪的诗人们一脉相承。他能够“像闻到玫瑰花的香味一样直接感受到他们的思想。”为了寻找授奖理由中指出的“性爱的智慧”,帕斯同样从哥伦布发现美洲以前的本国诗中汲取力量。正如他在 1948 年的一首诗中写的那样,“智慧终于得到体现”。正是通过思想和性爱的结合,帕所才便那些关于诗歌的持久思考具有直接的可感性,无论在参加“猜解”世界、为之取名、从而使它变得明显可见的工作中,还是当他自己像读者那样感到自己在文学的枝叶的切切私语中受到“监视”(《清晰的过去》)时。帕斯用这种方式既可以使时间在其全部不合时宜的燃眉之急中得以实现,又能够赋予爱情以战胜时间所需要的力量。
亲爱的奥克垮维奥·帕所。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由我介绍了你的文学工作。这工作,如同把整整一个大陆硬要装进一只核桃壳里一样,要完成它,批评语言的装备是贫乏的。但是这一点,你古诗篇中却一次又一次办到了。正是这一点,具有一种难以置信的丰富住。能够向一位如此重要的作家转达瑞典学院的热烈祝贺,我感到高兴、现在,请你从国王陛下手中接受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
(朱景冬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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