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为《醉醒石》第3回,写的是一个较为奇特的婚姻案件。
塑造了女主人公冯淑娘与汤小春、钱岩和余琳三个不同类型的读书人形象,对冯淑娘虽有微词,其遭遇亦反映了封建婚姻制度的不合理与青年男女对美满婚姻的渴望,肯定了汤、钱的忠厚,使其各得善报,而对余琳的卑鄙奸伪,则予谴责。
淑娘年已二十,她渴望有称心如意的配偶,幸福美满的婚姻,而封建婚姻制度不允许青年男女自行择偶,自主婚姻,只能屈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幸其父尚属开明,关心爱护女儿,为她选了虽然家境贫寒,却“清秀洒落,全无俗气”的秀才汤小春。从后来的情节发展看,淑娘对这一婚姻是满意的,一心待嫁。
后虽屈从叔命,改嫁钱岩,但非所愿,故念念在心,钱一问及,便不由得倾吐隐衷。此固见其单纯,亦显其眷恋之深。因有这样的思想基础,才使余琳有隙可钻,她误认余为汤,而随之私奔。后案发到官,始知其误,与真汤小春团圆,遂其初愿。
作者思想守旧,全书没有一回写青年男女的爱情和对自主婚姻的争取,而只是从封建伦理观念出发,写婚姻上的变故。
其对冯淑娘的态度,否定多于肯定,入话所列女子受聘后遇有变故的三种不同类型:一是不肯改嫁,守节而死;二是虽嫁,终命其夫而死;三是“不能即死,又动心于老少贫富,虽不忘父命,而失身于人,即有恋恋原聘之心,此亦未足多也。”淑娘正属此类,书中讥之为“二心妇人”、“假淑女”。她算不上大胆追求自主婚姻,反抗封建礼教、封建婚姻制度的叛逆者,对其叔的包办虽心中埋怨,也无所表示。
否则,如书中所写,冯奇将她许嫁钱岩,并非慕势图财,倘她于婚前坚持旧盟,未必不能如愿。她嫌弃钱岩,并非因其“穷酸”,汤小春也属此类,而因其老,不是“年貌相当,情意相得”。她的出走,是由这种不“相当”、不“相得”激起,是对包办婚姻的反抗。
作品重说教,不但描述中多议论,而且力图从说教的目的出发构架情节和人物。
此于“入话”中体现得最为明显,所叙青田女子和梁国女子之事,实际成为婚姻变故的上乘和其次的两种不同类型。正文所演,描写切近世俗情态,人物也有血有肉,并非概念化的产物。
冯淑娘之外,钱岩的形象刻画得也较为成功,他宽厚老实,虽穷却有志气,注重名节,有成人之美之心。婚后得知妻子系念前夫,并不生疑猜忌,反而多方安慰。向社友诉其隐衷,虽因此“引狗入寨”,亦见其性情忠直,心地坦荡。淑娘被拐走后,他不愿告状,既顾及自己脸面,怕人笑话,又不肯诬陷好人。
真相大白之时,主动要求将淑娘判归小春,“以完他两人旧议”,又不要财礼,不肯“以妻子为利”,“活卖妻子”,因此受到人们的尊重。作品风格简洁洗炼,人物形象塑造上多取白描手法,主要借助人物言行刻画,且与情节发展主线紧密相扣,外貌和心理描写亦交融其中。
如对冯淑娘,对其婚前生活作一笔交代后,集中笔墨描写她婚后的复杂心境。受骗私奔前,钱岩的询句引起她“翠蛾频蹙,玉箸偷垂,一面点头,一边叹气”,表现其眷恋前夫,却无可奈何,只能付之浩叹的复杂心情;当余琳假冒汤小春去会她时,小说写道:“淑娘闻说是汤小春,兜底上心来,连忙丢开了手头事,到中门首张张看:果然好个人品,年纪又不多。
见此翩翩少俊,便觉钱岩年貌可厌矣。
”着墨不多,情态并见,对比中更激起其对自己的遭遇和钱岩的不满,于是请其入内,而引出后面的事。具体写汤小春,是在淑娘出走后,钱岩前去查问时,一段韵语铺叙其外貌举止,再从钱岩的心里眼里着笔:“这样个小伙子,看他走路怕响,难道有这付胆量?况且他若做错了这事,未免藏头盖脸,缩后遮前,还许多慌张状态,哪得如此自在安闲?……”一箭双雕,既写了汤小春,又写了钱岩,这种笔墨谈不上细腻,却也以少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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