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七月底,在内地,正是盛暑,尤其是在我的家乡武汉,当是最酷热的日子。而在这里,在江风和微雨中,我穿上薄毛衣还感到凉意。由于这里是祖国的最北方,夏季的白天也远比内地长,晚上八点多钟还闪耀着落日的光辉,午夜两点多钟,天就开始发亮了。
我们到达漠河的前一天晚上,已经九点多钟,旅客们都已在舱内休息了。我们一行中的大多数人还留在船面,有几个人倚站在船头的铁栏边,我和另两个人站在甲板的小顶棚上。
我们不仅是留恋于在黑龙江上的最后一夜,而且也是为眼前的壮丽的景色所吸引。
天已黑了,两岸是沉沉的山林,看不到一点灯火,黑茫茫的江面上偶尔有航标灯闪亮。
而在西北方,在船的正前面,却还有着一片明亮的天空,布满了彩霞。那下面是凝固的黑云,高低起伏有如山峦,而在那中间又波动着白色的云海我没有能够很好地描绘出那壮丽的景色,那实在是难以描绘的。我也很难表达出我当时的感受。一种因为美而引起的喜悦,一种为美所陶醉的激动,使我的心轻轻战栗。而这时,站在船头的王燕生在喊:“老曾,唱一支歌吧!唱一支老水手的歌!”
于是,迎着江风,在马达和涛声中,我唱了,用嘶哑的歌喉:
从前在我壮年时,须发未苍筋骨强,朝思暮想去航海,此心哪在故乡?现海风使我心伤,波浪使我愁,
看晚星引来乡梦上心头这的确是一支老水手的歌。我唱它,只是因为有着强烈的唱歌的欲望。那首歌的怀乡的感情,并不符合我当时的心情。恰恰相反,我觉得我是为什么所吸引,所召唤,要奔向前去。我们的船正在前进1984.9.18
- 欢迎来到文学艺术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