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棠和韵之二·史湘云(红楼梦鉴赏)

【释文】： 湘云此首构思与上首不同，从白海棠花的所处环境咏及她的品格，将诗人与白海棠花联系起来，揭示了白海棠花与诗人之间的密切关系。

据第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湘云抽得者乃海棠花，故此诗所咏尤应注意其寓意及预示作用。首句“蘅芷阶通萝薜门”先写白海棠所处的环境，所写实乃蘅芜苑的景色(参见“蘅芷清芬匾联”及“题蘅芷清芬诗”条)。次句写处于这环境中的白海棠的习性。全联意为：长满蘅芜、青芷等香草的台阶通向松萝薜荔绕缠的门口，而白海棠无论是长在墙角还是植于盆中，都能欣欣向荣、随处自适。

蘅芜苑乃湘云来大观园时所居，故此联所写实则反映出湘云的随遇而安的性格，或预示了她未来漂泊他乡、四海为家的不幸遭遇。颔联承上，从赏花诗人的角度赞白海棠的品格。

“花因喜洁难寻偶”意为：白海棠因其品性喜洁而群芳难与伦比。其隐含意义为：人品高洁难寻匹偶之人。“人为悲秋易断魂”写赏花之人为白海棠而悲愁，陷于痛苦之中。庚辰本第二十二回脂批云：“湘云为自爱所误。”与此联意有近似，或有预示湘云未来夫妇生离之作用。颈联仍从赏花诗人的眼中写。

“玉烛滴干风前泪”写白海棠之花形，“玉烛”即白色蜡烛的美称，玉烛燃尽，蜡泪点点滴滴聚成花朵之状，类似于白海棠花。此句从李商隐《无题》诗“蜡炬成灰泪始干”化出，与“人为悲秋易断魂”句意亦暗合，都有预示湘云未来生活将极其悲苦之意。“晶帘隔破月中痕”写赏花诗人与花可望而不可即。“晶帘”即水晶帘的省略，为帘子的美称；“月中痕”指月光下的白海棠。

诗人在帘内观赏月下的白海棠，花人为晶帘“隔破”，似隐寓将来湘云与丈夫将如牛郎织女双星之永隔天河。尾联“幽情欲向嫦娥诉，无奈虚廊夜色昏”意谓：欲将满怀幽情向嫦娥诉说，无奈在寂静的长廊之中，夜色昏沉，连月亮也消失到云后去了!诉说者为谁?是诗人还是白海棠?两者都是。

他们既已情隔蓬山，又无青鸟之使，也只能天各一方，向月中嫦娥诉说自己的感情了。湘云的未来很可能即如此诗中的白海棠花，成为流落天涯、随遇而安，与丈夫永相睽隔的孤苦哀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