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子·柳絮(红楼梦鉴赏)

【释文】： 此词作者为贾探春和贾宝玉。

探春判词后两句“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预示她的结局将远离家园，飘泊他乡。此词上片正是她命运的写照。开头两句“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采用的是《诗经》、乐府民歌中常见的重迭表述的手法，“徒垂”即“空挂”，“络络丝”即“纤纤缕”。两句是指柳絮，也可以是写柳条，还可以是喻指千丝万缕的情思；表达的既是柳絮的自叹，又是词人的感叹。

第三句“也难绾系也难羁”，“绾系”与“羁”同义，意思也是重迭的。这些加深印象的重迭词句，使柳絮的飘泊命运和作者的悼惜心情都得到了充分的表达。既然柳絮系不住，留不得，注定了要辞枝而去，随风飘荡，那就只能如上片过拍所云：“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了。

从整首词看，后面宝玉所续下片与探春所写上片在立意遣词方面扣合得不很紧密，也许曹雪芹故意这样写，以显示其非出于一人之手。



下半片的换头两句“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是代柳絮立言：上句作为柳絮对惜春人的劝解，下句作为柳絮的自白。但“落去”终究是柳絮的不幸，也是它所象喻之人的不幸，劝“君休惜”，正说明其可惜；“飞来”所为何事，难以为他人道破，只好说是“自知”，这是一个留待读者去寻绎、品味的问题。

下面“莺愁蝶倦晚芳时”一句从章楶咏杨花的《水龙吟》词“燕忙莺懒花残”句化出，以莺之愁、蝶之倦点明柳絮飞扬之时正是芳菲消歇、春事已空的季节。结拍“纵使明春再见隔年期”句是退一步的说法。

如刘希夷《白头吟》诗中所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春之人未必再见明春之景，而纵使再见，也相隔一年，人事已非。从这一结句再看前面“君休惜”句，更可见那不过是故作旷达的排遣之词。“未免有情，谁能遣此?”作为多情种子的贾宝玉，对于大观园众女儿之终必“南北东西各分离”，更是时时心怀隐忧而无从排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