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文】: 此词作者为史湘云。
探春在大观园发起成立海棠诗社,其时在秋季八九月间。第一次开社即由探春作东,限韵赋白海棠;第二次由史湘云作东,预拟十二题作菊花诗。此后,诗社中断。
到次年暮春,因林黛玉写了一首《桃花行》,众人商议重建“桃花社”,推黛玉作社主。
读者看到这里,以为这次一定要写桃花诗了,谁知后来不是赋桃花而是咏柳絮,不是作诗而是填词。这一出人意料的情节安排,是因湘云无聊之际见柳花飘舞,偶成《如梦令》一首,引起众人填词咏柳絮的雅兴。
而曹雪芹之如此构思设计,除了使笔墨变化莫测,收到出人意表的艺术效果外,可能有两层深意:一是借用谢道韫故事,赞美钗、黛诸人的咏絮之才;二是暗示诸人之命薄如柳絮以及后来群芳飘零的悲剧结局。
湘云的这首《如梦令》,被众人评为“情致妩媚”,名次排在钗、黛之后。
词是咏柳絮,却通篇不见“飞絮”、“杨花”等字样,看来是紧守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所提出的“咏物词最忌说出题字”的主张。起调“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两句中,以吐绒、香雾指飘舞的柳絮,在修词手法上是暗喻,即只见喻体,不见本体。“卷起半帘”四字说明是卷帘时所见。就观景角度而言,这两句一近一远:近观柳絮朵朵,疑是吐绒;远望飞絮蒙蒙,如烟似雾:合起来写足了柳絮的形态和动态。
词的中间两句承上启下,由景入情:上句“纤手自拈来”,推出帘边之人,并点明词的抒情主人公为女性,所抒之情为闺思;下句以鹃、燕衬托人物,烘染暮春气氛,并逆挽上句,说明柳絮虽能“拈来”,但春光难留,只是“空使鹃啼燕妒”而已。这就自然地引出了直抒闺中人惜春之情的结拍三句。“且住,且住”两句从辛弃疾《摸鱼儿》词中的“春且住”句化出,以复句形式加重语气,并紧接着补以“莫使春光别去”一句,就加倍强烈地表达出伤春的情怀和留春的愿望。
当然,柳絮的飘落、春光的别去是挽留不住、无可奈何的。
这首词象征的正是湘云的凄凉身世,暗示的是她终于远别众人、流落异乡,如她的判词所说的“湘江水逝楚云飞”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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