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祭钏(红楼梦鉴赏)

【释文】: 美丽的金钏只因为和宝玉说了一句玩笑,就被那毫无才干又无比冲动的王夫人一巴掌打得跳了井。

从井里打捞上来的形象十分凄惨,三十三回从贾环口中透露出那可怕的样子,“人头这样大,身子这样粗”,这难道是令人见了就恋恋不舍的金钏吗?她的死,对宝玉的打击是沉重的,鲁迅说“悲凉之雾,遍被华林”,这一点宝玉的体会、领悟最深!凤姐生日那天,宝玉一早出了门,李纨听见后,十分诧异地摆出两个理由:“头一件,你二奶奶的生日,老太太都这等高兴,两府上下众人来凑热闹,他倒走了;第二件,又是头一社的正日子,他也不告假,就私自去了!”她们哪里知道宝玉内心的怨恨及悲怆!这两件事在宝玉心中又如何抵得上祭金钏重要呢!他不声响地筹画安排,叫李贵拦下要找他的人。天亮了,宝玉遍身纯素,从角门出来,一语不发跨上马,一弯腰,顺着街就下去了。无限愀然,心事沉沉的宝玉一口气跑了七八里,一直跑到水仙庵。借了香炉,来到井台上,那“宝玉掏出香来焚上,含泪施了半礼”,在这僻静的、冷清清的后院里,他才能无需伪饰地、自由地表露出内心的伤悼!他祭的是谁?由于这是宝玉的隐情苦衷,所以作者采取了暗示的手法,看到了井台,会想到祭的可能是金钏,于是顺着思路想下去,有谁能让宝玉产生这样大的勇气,冒着不孝不友的罪名跑了出来?是那无辜的女儿!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无法辩白澄清的耻辱和羞愤,逼她走上了绝路,负罪和内疚使宝玉坚强勇敢起来!接下去写了聪明的小厮茗烟的祝辞,进一步皴染宝玉的平易近人,心地善良。

他那天真的祈求,说明他对主人是理解的:宝玉同情、怜悯、爱慕的正是那些聪明俊雅的不幸女儿。最后以茗烟的委婉劝解结束了这一段。

虽然作者一开始并没有直接提出被祭人的姓名,但读者自始至终被作者的暗示指引着,最后作者又不疏不漏地点了题,宝玉回家后,自己寻了华服换上,一径往花厅上来,刚至穿堂那边,“只见玉钏儿独坐在廊檐下垂泪”,宝玉心灵的奠祭和玉钏的眼泪一下子关合起来。而且宝玉陪笑对玉钏说:“你猜我往那里去了?”也就是说,这日子是宝玉和玉钏都不会忘记的。

那么是金钏的生日,还是死的日子?直到平儿理妆后,宝玉才表明了心迹:“今日是金钏儿的生日,故一日不乐。”这一段不仅揭露了封建社会的残酷无情,而且写了宝玉的不断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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