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斗脾(红楼梦鉴赏)

【释文】: 斗牌,这是琐细到再也没有的小事了,在这平凡的淡淡的笔墨中,却包含着各种人情世态,人物写得栩栩如生。

鸳鸯抗婚之后,贾母动了怒,幸亏凤姐能言善谑,贾母颜色稍霁之后,大家斗牌了。要知道刚被贾母大加训教的邢夫人还在当地站着,余怒未息的贾母已在想办法自己寻开心了。她年轻时比凤姐还能干,现在老了,唯一的愿望是恣情享受,她不能离开鸳鸯,就是斗牌也离不了她,凤姐建议:“再添一个人热闹些。”邢夫人没资格入座,这会子她想讨好贾母,还缺少办法。

贾母接口道:“叫鸳鸯来,叫他在这下手里坐着。姨太太眼花了,咱们两个的牌都叫他瞧着些儿。

”现在就看凤姐和鸳鸯的表演了,她们俩对贾母的心情、喜好是最清楚的。一开始凤姐就和探春开玩笑,摆出一副势在必败,无法抵挡的架势,把贾母的兴趣和情致朝欢乐的方向再推进一步。如果就此认输,白送贾母一吊钱,那就真成笑话了。演戏要逼真,进入角色,要让贾母感到这牌真正是她自己赢的,手气好,福气大、无往而不胜,那才能得到精神上的真正满足。

于是凤姐和鸳鸯那怕是哄是骗,也要逗乐了贾母。当鸯鸳看贾母牌已十成,只等一张二饼时,便递了暗号与凤姐,这张二饼那怕凤姐可以十成,她也要拆开来送给贾母,丢一吊钱和赢得贾母欢心,两者之间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她故意踌躇了半晌,多真多像!而且先和薛姨妈兜搭,为了自己能得到薛姨妈手中的牌,才发了一张二饼,完全和贾母无关。果然就在凤姐错发的那一刻,贾母已笑着掷下牌来。贾母说:“我不是小器爱赢钱,原是个彩头儿。”接下去凤姐为了数钱又讲了一个小笑话,原来贾母那箱子里的钱是有灵性儿的东西,它善于驱神遣将,它会招手儿把钱叫进去,更加逗乐了贾母,笑得牌撒了一桌子,推着鸳鸯,叫:“快撕他的嘴!”贾母的气已云消雾散。而凤姐的慧心妙舌、巧思捷对也纸上有声。接下去又写了打牌余波,即贾琏来探消息,贾母虽老,眼力不减,一下子看见了他,而且已知来意,骂他:“又不知是来作耳报神的,也不知是来作探子的”,对贾赦的嫌恶已是表露无遗。

最后又把“鲍二家的”错讲成“赵二家的”,非常符合身分尊贵,年事已高的老人口吻,她哪里记得什么抱着背着的呢!斗牌是多么小的事,写得又多么富有真实感和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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