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广东南海童生,从二十岁考秀才起,考过二十余次,直考到五十多岁,还没有考中秀才。
家里有老母、妻子胡氏,家境清贫,常靠岳父胡屠户接济。周进被钦点广东学道后,出牌公告考试地点和日期。
范进亦来应试,时年已五十四岁。
周学道见他花白胡须,穿戴破烂,有心照应,当堂看了他的试卷。看第一遍,不知所云,丢在一边;看第二遍,才觉得有些意思;看第三遍,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好文章,一字如一珠。周学道细细圈点,卷面上加了三圈,填了第一名。周学道临走时,鼓励范进说:“本道看你的文字,功夫到了,会试中举,即在此科。”六月底,一班同案约范进到城里去应乡试,范进因没有盘费,去和岳父商量,却被他骂道:“举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怎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范进无法,只得向几个同案借支,瞒着岳父,到城里去应试。考完回家,家里人已饿了两三天;到出榜那天,家里又没米下锅了。他奉母亲之命,抱上家里惟一的母鸡,到集上卖钱换米。
这时报录范进中举的马匹接二连三到,母亲只得央及邻居去寻儿子。邻居寻到集东头,向他恭喜中了举人,范进只道是哄他;邻居无奈,把鸡夺了,一把拉他回来。
范进进屋看到喜报:“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他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便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老母亲慌得将几口开水灌下,范进醒了过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了!我中了!”笑着,就往门外飞跑,却一脚踹在池塘里,头发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也拉不住,他欢喜疯了,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
大家商议如何治他这疯病。报录的人中有一人认定是欢喜狠了,痰涌上来,迷了心窍,惟有叫他平日最怕的人来,打他一个嘴巴,把痰吐出来,他才变明白。而他平日最怕的人,就是岳父。
胡屠户倒作难了,因为他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在众人的劝说下,胡屠户无奈,只好喝酒壮胆,凶神似地来到范进面前,打了一个嘴巴。
不想这一巴掌,却把范进打晕了,众人上前抹胸口,捶背心,范进醒过来了,果然真的不疯了,记起中的是第七名。
于是众人为他借水洗脸,又寻回丢在池塘里的那一只鞋让他穿上,一同回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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