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宗崇祯五年十二月，张岱住在杭州西湖。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之后，西湖中人与鸟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这天夜晚，他乘一只小船，穿上毛皮的衣服，烧燃炉火，独自到西湖的湖心亭去看雪。雾气凝结于树上成白色颗粒状，看去一片白茫茫，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皆白色相映。夜色中能看到的，只有长堤一条痕、湖心亭一点，小船似一芥，船中人两三粒。船到达湖心亭上，已经有两个人先至，铺毡于地上对坐，一个童仆正将酒烧沸。他们看见张岱到来，十分高兴，说：“西湖中难得更有此人。”就请张与他们共饮。张岱饮酒三大杯而别。张问他们姓氏，他们说是金陵人，客居于此。等到张岱回到船上，操舟的人说：“不要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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