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之初成,二仪气凝。其间小积焉为丘,大积焉为山,山之大者为嶽,其数五,余尸其一焉。
嶽之尊,烛日月,居乾坤,请山并驰,附丽其根。浑浑河流,从禹以来,自北而奔,姑射九嵕,荆巫梁岷,道之云远兮,途遥而宾。
嶽之形,物类无仪,其上无齐,其傍无依。举之千仞不为崇,抑之千仞不为卑。天雨初霁,三峰相差,虹蜺出其中,来饮河湄。特立无朋,似乎贤人守位,北面而为臣。望之如云,就之如天,仰不见其巅,肃阿芊芊,蟠五百里,当诸侯田。
嶽之作,鬼神反覆,蛟龙不敢伏。若岁大旱,鞭之扑之,走之驰之,甘雨澜漫,百川东逝,千里而散。噫气蹶然,怒乎幽,渐于人间,其声浏游。
嶽之殊巧,说不可穷,见乎中天,挲挲而掌,峨峨而莲。起者似人,伏者似兽;坳者似池,注者似臼;欹者似弁,呀者似口;突者似距,翼者似抱。文乎文,质乎质;动乎动,息乎息;鸣乎鸣,默乎默。上上下下,千品万类,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其乃缮人事,吾焉得毕议。
今作帝耳目,相其聪明。下瞩九州,在宥群生。初太易时,其人俞俞,其主人者,始乎容成,卒乎神农,中间数十君,姓氏可称。其徒以饮食为事,未有仁义,时哉时哉,又何足莅。是后敬乎天,成乎人者,必辟其心,假其神,与之龄,降其仁。故轩辕有盛德,蚩尤为贼,生物不遂,轩辕用力。大事不可独治,降以后牧,三人有心,烈火就扑。其子之子,其孙之孙,咸明且仁。虽德之衰,物亦处宜。由夏以降,汤发仁以王,癸受暴以亡,甲戌诵钊,不敢有加,惟遵其常,享国遂长。天事著矣,莫见乎高,而谓乎茫茫。余受帝命,亿有万岁,而不敢怠遑。
臣赞之曰:若此古矣祖矣,大矣广矣,富矣庶矣,骇矣怖矣,上古之事,粗知之矣,而神之言,又闻之矣。然起居于上,宫室于上,如此之久矣,其所见何如也?
曰:见若咫尺,田千亩矣;见若环堵,城千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矣;见若蚁垤,台九层矣。醯鸡往来,周东西矣;蠛蠓纷纷,秦速亡矣;蜂窠联联,起阿房矣;俄而复然,立建章矣;小星奕奕,焚咸阳矣;累累茧栗,祖龙藏矣。其下千载,改更兴坏,悲愁辛苦,循其上矣。
臣又问曰:古有封禅,今读书者,云得其传,云失其传,言语纷纶,于神何如也?
曰:若知之乎?闻圣人抚天下,哀天下,既信于天下,则因山嶽而质于天,不敢多物。若秦政、汉徹,则率海内以奉祭祀,图福其身,则庙祠相望,坛丽,盛气臭,夸金玉,聚薪以燔,积灰如封。天下怠矣,然犹慊慊不足,
秦由是薙,汉由是弱。明天子得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庙堂之上,垂衣裳而已。其于封禅,存可也,亡可也。
赋,咏物抒情的多,比赋的特点是咏物说理。作者在极力铺写华山的雄伟气势及其状貌的同时,历数前代兴亡变易,阐述“暴以亡天下,德以王天下”的道理。篇末以秦、汉崇封禅祭祀而难免亡国为鉴,点明治国之本在于选贤任能,表现了作者进步的政治观点。而且,本赋通篇气势宏大,沈博恢丽,与华山自然风貌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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