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台 ·除夜65
韩疁
频听银签,重燃绛蜡,年华衮衮惊心。
饯旧迎新,能消几刻光阴。
老来可惯通宵饮?
待不眠、还怕寒侵。
掩清尊,多谢梅花,伴我微吟。
邻娃已试春妆了,更蜂腰簇翠,燕股横
金。
勾引东风,也知芳思难禁。
朱颜那有年年好,逞艳游、赢取如今。
恣登临:残雪楼台,迟 日园林。
词作鉴赏
这首词写的是作者在除夕之夜的复杂心境。《高阳台》一调,音节整齐,开端是四字对
句的定式。银签,指的是古时一种计时的器具。每过一刻时光,则有签铿然自落(这仿佛后来的计时钟的以击响鸣铃来报时)。一“频”字,可见守岁已久,听那银签自落声已经多次,——夜已深矣。
重燃绛蜡一句,将除夕夜的吉庆欢乐气氛,形象地勾勒了出来。一个“重”字,将时光的流逝,作者心中的慨叹,精当地表现了出来,让人感到岁月流逝的不停息。韶华易逝,人又何堪?“衮衮”二字,继以“惊心”,笔力警劲动人,不禁令人联想到大晏的词句:“可奈年光似水声,迢迢去不停!”让人如闻时光之流逝,滔滔有似江声!通宵守岁已觉勉强,睡乎坐乎,饮乎止乎?词人心存犹豫,几番无奈,词人最后的主意是:洒是罢了,睡却不可,决心与梅花作伴,共作吟哦度岁的清苦诗侣。本是词人有意,去伴梅花,偏说梅花多情,来相伴我。如此可见守岁者孤独寂寞之情。
下片笔势一宕,忽然转向邻娃写去。邻家少女,当此节日良宵,不但彻夜不眠,而且为迎新岁,已然换上了新装,为明日春游作好准备。看她们不但衣裳济楚,而且,装扮首饰,一派新鲜华丽气象。写除夕守岁迎新,先写女儿妆扮,正如辛稼轩写立春先写“看美人头上,袅袅春旛”,是同一机杼。
写除夜至此,已入胜境,不料词笔跌宕,又推开一层,作者想象东风也被少女新妆之美而勾起满怀兴致,故而酿花蕴柳,暗地安排艳阳光景了。三句为奇思妙想,意趣无穷。这样,词人这才归结一篇主旨:他以自己的经验感慨,说:青春美景岂能长驻,亟须趁此良辰,“把握现在”,从此“明日”新年起,即去尽情游赏春光,从残雪未消的楼台院落一直游到春日迟迟的园林胜境!
通览全词,上片几令人担心只是伤感衰飒之常品,而一入下片,则以邻娃为引,物境心怀,归于重拾青春,一片生机活力,才知寄希望于前程,理情肠于共勉。
孙惟信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孙惟信(1179-1243)字季蕃,开封(今属河南)人。以祖泽调为监当官,不乐,弃去,游四方,留苏杭最久。自号花翁,名重浙江公卿间。淳祐三年客死钱塘,年六十五。与杜范、赵师秀、翁定、刘克庄等交厚。刘克庄为撰墓志铭,称其“倚声度曲,公瑾之妙。散发横笛,野王之逸。奋神起舞,越石之壮也”。
方回《瀛奎律髓》卷四二谓“孙季蕃老于花酒,以诗禁仅为词,皆太平时节闲人也”。《直斋书录解题》著录有《花翁集》一卷,注云:“在江湖中颇有标致,多见前辈,多闻旧事,善雅谈,长短句尤工。尝有官,弃去不仕。”又沈义父《乐府指迷》云:“孙花翁有好词,亦善运意,但雅正中忽有一两句市进话,可惜。”
有《花翁词》一卷,已佚。赵万里《校辑宋金元人词》有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