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下的诗意原则
首先来谈生态美学观。生态美学观揭示了人与自然、社会以及人类自身的生态美学关系,从对个体的生命观照到对整个生态系统的深刻反思,从人类对自然的工具性利用到人类对自然的尊崇、敬畏进行了系统地阐释,生态美学内部有四个比较重要的原则,即“尊重自然”“生态自我”“生态平等”以及“生态同情”[4]。第一,大自然潜在的形式美与力量美在导演朝圣般的镜头语言下显得神圣、威严。田壮壮将摄影机与被拍摄的对象保持适当的距离,以“仰视”的角度拍摄从怒乡丙中洛到藏地察瓦龙一路的悬崖峭壁与无限风光,层林随着微风翻滚起伏,阳光格外温暖祥和,雄鹰无视怒江的奔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从湍急江水上翱翔而过,藏地的景色同藏地的同胞一样具有不卑不亢的精神气节,这既是导演对自然的尊重,也是导演寓情于景的表现手法的内化性运用。第二,“生态自我”是指将“狭义的局限于人类的本我扩大到整体系统的大我”[2],影片中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讲述着自己年轻时拒绝几个国民党军官的追求,先后为自己选了两个当地男人的故事,忍受生命的戏谑嘲弄,老阿妈用惊人的毅力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老人虽然是这宇宙洪荒中一个渺小的个体,但是她坚强的生命意志以及与命运的不断抗争的精神却融入整个宇宙中,成就了一种大我境界。第三,一位马帮人的骡子在路上被山石砸死了,赶马人难过地说:“牲口很可怜,要驮很多东西,它不像人能说话。” “我用鞭子打它们,其实我是心疼的,它被石头砸死了我特别伤心。”在这里马帮人用几乎是对待同族兄弟的感情对待这些牲口,在这样的平等观念里,也蕴含着主人公对于牲口甚至是自然的同情,导演选取这样的故事是有意为之,它集中展示了导演对于生态美学原则的秉持与贯彻。 我们再谈诗意原则,《德拉姆》采用诗意式制作,围绕着人性与神性的主题缓慢安静地进行铺陈。凡是与影片主旨相关的内容都会被导演纳入镜头语言中去,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影片的逻辑无序性,然而,所有这些看似无逻辑的影像,其实都被一个有逻辑的主旨所操控着。影片开头带有宗教特色的藏族长调配合着烟云蒸腾,雾气缭绕下的山川峡谷呈现在银幕之上,既给人自然的博大神秘之感,也给人一种浓厚的诗意韵味。影片多次通过平凡的生活场景展现当地藏民的生活,没有旁白,没有情节,普通山民们讲述着他们这一类人的生活:当提起妻子对自己的忠诚与坚守时,老牧师流露出了一脸的喜悦与骄傲;夜阑人静之时,高山上的某个破旧的小屋子里,一家子老小正用虔诚的声音唱着赞美诗,这声音在山谷中回响,显得格外空阔辽远;由于家里贫困,19岁的马帮青年不得不与哥哥共妻,哥哥说,以后我们就可以买筛子,买盐,买茶,甚至买牛了……这样的具体而健康的理想支撑着他走了一路……镜头前的人物及对话都没有经过加工,喜悦悲伤完全发自内心,越是真实朴素不事雕琢越能打动人心,而这种不加修饰的自然朴素之美也正是诗意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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