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夸张展现
在老恩萧死后,他的儿子辛德雷顺理成章地就成为呼啸山庄的新主人,在以往所有的电影版本中,往往把辛德雷和他的老仆约瑟夫塑造为恶棍、施害者的形象,除了这两点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价值可以挖掘。但在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的版本里,夸张地彰显了“文明人”对原始天性的疯狂扼杀,进一步揭示了小说《呼啸山庄》想表达的主题思想。辛德雷是小说《呼啸山庄》中惟一被塑造成被送往学校接受教化的人物,而他的老仆约瑟夫则倾其一生死守那本破旧的《圣经》,一言一行全部以《圣经》为行动准则。辛德雷和他的老仆约瑟夫代表着男权社会的主人翁、高高在上的特权施害者形象,他们是男权社会与文明社会陈腐顽固守旧、粗暴、不可一世的代表,在社会上践行着“非我族类,必诛之”的罪恶理念。从影片前半部分观众可以看出,老恩萧有意在收敛控制、淡化希斯克利夫身上的兽性,而辛德雷的残暴无德反而激起希斯克利夫身上潜在的狂暴。
观众可以看出新版电影《呼啸山庄》绝非仅仅讲述一个爱情故事。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创作的独到之处就在于呈现了与以前电影版本中不同的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形象。安德里亚?阿诺德塑造的希斯克利夫、凯瑟琳在很小的时候本就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关系,他们应该是一人同时具有两面的同一人。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体察到作者艾米丽?勃朗特无法用小说的方式来恰当巧妙地塑造雌雄同体的“一个人”的形象,最后不得已将之塑造为两个截然相反的人物形象,这样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对爱得无怨无悔、海枯石烂的恋人,本质上却映射出了充满原始野性的“人”与接受文明社会熏陶的“人”之间无法融合的矛盾。在土地龟裂、树木枯萎、石块发红、很少人居住的荒原上,童年时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在老恩萧的疼爱关照下,两人不明事理混沌初开,凭着天性他们也一直互相吸引、相依相偎和谐相处。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重点渲染了这部分场景,比如说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第一次见面时,凯瑟琳就向希斯克利夫啐唾沫,那不是不友好的表现,反而衬托出两人心有灵犀、相见恨晚的意味多一点;影片中还可以看到这样温馨的镜头:凯瑟琳用舌头舔舐着希斯克利夫背上的伤口;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在荒原上尽情地驰骋,希斯克利夫还凝视着凯瑟琳充满野性的动物般舒展的头发,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和贴近。阿诺德在表现这一幕的同时甚至还以无厘头般、毛躁的方式来展现荒原上成双成对的飞鸟走兽等。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此时想明确告诉观众:此刻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不仅是自然界相融共生的一员,更是最幸福的一对恋人,谁也不相信他们会有不好的结局。这为后面电影情节的展开做了充分的铺垫。 在老恩萧死后,他的儿子辛德雷顺理成章地就成为呼啸山庄的新主人,此刻的辛德雷人物形象大变,他开始疯子般地虐待希斯克利夫,这样急遽的变化促使凯瑟琳也开始将他从心目中的仰慕对象贬至佣人的可怜地位。凯瑟琳的阶级观念也随之产生,使她开始意识到原来她和希斯克利夫并不在自己想象的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生活圈里。观众心理上的巨大起伏本质的变化是在看到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闯入画眉田庄那时刻起,影片开始时呼啸山庄呈现出了与世隔绝、孑然独立、凄凉迷茫的景象,画眉田庄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呼啸山庄的那份凄迷场景和孤绝,画眉田庄所代表的文明社会的“文明”与呼啸山庄的荒蛮开始形成鲜明对比。而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再次夸张地展现了这样的镜头,将摄影机摆放在画眉田庄戒备森严的窗外,并且从黑暗的密林中以此为视角拍摄画眉田庄里温暖的灯火,给观众的感觉仿佛被困起来的野兽在黑暗中窥视着窗口。而那窗口外的则是文明社会的典型人物所谓的文明生活模式。凯瑟琳对此充满好奇与渴望,以致她沉溺在画眉田庄生活中,令她乐不思蜀非常不情愿地离开。凯瑟琳对文明生活方式渴望与好奇使她一步步地接受了文明社会的束缚,其中有很大程度凯瑟琳也愿意迎合这种束缚。相对于凯瑟琳的逐渐变化,希斯克利夫则以非理性的方式坚持抗拒姿态对待文明社会。观众可以看到在呼啸山庄接待画眉田庄两位小主人的欢迎宴上,为取悦凯瑟琳,希斯克利夫很不情愿地穿上绅士服装,结果弄巧成拙,反而招致辛德雷和林顿兄妹的嘲笑和讽刺,他第一次“文明”表现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为了加深这惟一一次向文明社会“示好”行为带来的挫折感,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夸张地展现了这样一幕:希斯克利夫的兽性再度冲破文明社会服装的束缚,竟然赤身裸体在马厩中作困兽斗,而凯瑟琳则隔门观看到了这一情景。许多观众观影后表示不忍心看这幕情节,太震撼人心了,但这正是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所想要的结果:深度揭示展现希斯克利夫的黑暗兽性的内心世界,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两人的鸿沟此刻得到了彰显,也明明白白地告诉观众同一个灵魂在灵魂深处的歇斯底里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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