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与性感:存在的身体影像
身体问题最初关涉的就是作为感性学的美学,是对感性传统的一种传承和复原,然而在美学中作为感觉器官的身体一直是缺失的、被忽视的,感性美一直被人的精神美与理智美所压制。19世纪末西方美学开启了“人类本体论转向”,首先是美的身体,即拥有高强度强力感的身体。“20世纪梅洛?庞蒂构建一种“肉”的存在论,从意识主体回到身体主体。”[2]维特根斯坦说:“神秘的不是世界是怎样,而是它是这样的。”[3]身体是感觉者也是被感觉者,是看者又是被看者,身体回归之谜是探究电影美学的一条可行路径,尤其是身体景观中以“感性”作为逻辑起点和核心,以电影产生的“感知”效果为核心的价值观念。在李安的电影里,身体恰恰作为这样的一种基本、重要的存在被讨论着。
李安电影中,身体的存在是“性感”的,忠实于身体机能的生物感觉和生命体验,具备自由的感知力和表现力。《推手》中静止的手以缩影般的姿态在影象中呈现。“在大部分的境叙中既成为了所述戏剧性事件的唯一视觉主体,又作为引发视觉触摸的‘形体’。即为形塑影像思考不可或缺的一个组件、一个在叙事中以自主自治的形态体现其造型化的力量。”[4]朱老伯饱经风霜的太极推手与陈太太包包子的纤手,传达出身体呼之欲出的情感。李安把话语交给身体,将一段黄昏情愫交给介于动静之间的“手”,并将其充分意象化。《卧虎藏龙》中最为性感,也最富丰饶身体影像的当属竹林打斗戏,衣袂飘飘的两个身体在竹海中穿梭、追逐、擒纵、窥寻……肢体力学的作用下获得一种奇妙的张力。《色戒》中女性身体耀眼夺目,王佳芝和官太太们打麻将的场景,展示了那个时代女人对身体的关注。头发、丝袜、项链、围巾、钻戒,尽显女人身体摇曳多姿的美态,性感妩媚,一双双纤纤玉手在玉色的麻将牌中摆动,是感性与性感的女性肢体语言的交流。李安对于身体的托举还表现在他对身体自然美感的呈现上,如在《喜宴》中,汗流浃背的画家威威的身体洋溢着一种自然健硕的女性之美的特写。《断背山》力在表现两位男主人公身材健美,着装风格粗犷,在社会大众辨识体系里,藏着比女性更为性感与细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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