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由冷峻幽默到平实深沉
小说《陆犯焉识》开始有个重要情节:陆焉识费尽心机,要去厂部礼堂看电影,因为影片中有他的小女儿生物学家冯丹珏。为此,他不惜用白金欧米茄向领导行贿,在风雪中摸爬滚打,终于在放映前五分钟看上了电影,看到了多年未见面的小女儿。放映结束后,激动不已的陆焉识仍站在两个凳子顶上放声大哭,不料被一个男孩抽了凳子把他摔在地上。“老几扶着墙往上爬。劳动改造了十年,给了老几一身好筋骨,居然一块骨头都没摔碎,抖落抖落又大体可以上路了。……老几岔开两条腿,架起两条胳膊,支着脖子,使皮肉让开棉袄里子,就这样扎着架势走了几里路,跟疼痛相处惯了,双方都接受了彼此。”[1] 诙谐的语言凸显了忍受苦痛、历尽煎熬的知识分子陆焉识的形象。再比如,冯婉喻过世后,陆焉识与小女儿丹珏同住。“其实自从焉识搬过来和丹珏住,丹珏这里是非常卫生的,他拿出监狱里的大扫除精神,住到哪里把哪里扫除得如同外宾参观前的号子……”[1] 这段话让人忍俊不禁,一方面,受过多年劳改生活锻炼的陆焉识已训练有素;另一方面,归来后的陆焉识已沦为家里的老佣,勤快有加。回顾陆焉识从早期的公子哥、大学教授,到后来的劳改犯,再到现在的多余人、佣人,这其中的辛酸百味俱陈,饱含苦涩和无奈。小说在风趣的语言中既针砭历史,又直面现实。与小说冷峻幽默的风格不同,电影《归来》则平实深沉得多。“《归来》是一种思潮,折射了时代,充满了济世情怀,是情感与思想最为东方化的人文表达,在简约中完成深刻与深情,让有限空间,充满无限思考。”[3] 影片开始,陆焉识历尽艰险冒着大雨回到家,他忐忑地敲门;听见敲门声,冯婉喻明知是自己多年未见面的丈夫,但却迫于政治压力不敢开门,眼泪却汩汩而出……曾经因为女儿的告发,陆焉识被专案组人员抓走,冯婉喻不能原谅女儿,不准她住在家里。陆焉识通过读信的方式,告诉婉喻要丹丹回家住,生活上也相互有个照应。由于失忆症,婉喻已认不出陆焉识,陆焉识只好住在楼下杂货屋内。过年了,陆焉识生病,婉喻带着女儿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送到陆的床头。影片结尾,风雪弥漫中,年逾花甲的陆焉识陪着冯婉喻去车站“接人”,两人在相互的牵挂中一起慢慢变老……影片没有集中强烈的戏剧冲突,而是以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些看似平凡又意味隽永的细节展示了人性的美好,感情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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