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与寻找的话语模式
本文所述的留守儿童指农村留守儿童,即父母双方或单方从农村到其他地区务工,孩子不能和父母双方共同生活的18周岁及以下的未成年人。他们尚处受教育阶段,学校和家庭成为其活动的主要平台。由于生活中重要人物即父母的缺席,留守儿童的情感天平天然失调,即其内在世界强烈渴望经验常态家庭组织系统中的父母之爱而现实并不应允。因此,留守儿童题材微电影在叙事过程中,学校往往成为家庭的附属物,教育成为被搁置的话题,留守儿童的人生面临双重隐患。
在留守儿童题材微电影叙事倾向的影响下,等待与寻找成为其表达的基础性话语模式。等待主要表现为儿童在看护人的陪伴下等待出外打工父母的归来,代表性的作品有:《外婆,我想吃肉》《守望的天空》《爸爸,钱》《心灵站台》《让爱同步》《关爱留守儿童纪实微电影》等。长期的等待之梦破灭后,寻找又成为等待的延续,代表性的作品有:《我想要爸爸妈妈回来》《梦绘天堂》《妈妈的味道》《家》《幸福微笑》等。
留守儿童在等待父母的过程中面对着多重问题,最为常见的为物质的贫乏。《外婆,我想吃肉》中小主人公吃饭的特写镜头将贫困山村的破败现实描写得淋漓尽致。除了贫困,更为重要的是留守儿童的精神成长问题。教育学理论认为:最好的教育是陪伴,而父母的不在场导致的显性和隐性的问题将成为未来中国的一个重要社会学难题。在等待的过程中,留守儿童参与社会生活的能力和可能性也一度受阻。如《爸爸,钱》中的主人公因为父亲的不在场最终被同龄人所排斥,而这样的结局极有可能导致儿童正常社会交往功能的弱化,并一步步沦为社会交往的弱势群体。等待是留守儿童的基础性生存状态,其背后掩盖的是可能无限生长及膨胀的个体及社会化问题的出现。从现实的情况来看,儿童的实力又不足以使其溢出这样的生活层面。因此,日复一日的等待使得黯淡的生活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在无限期等待的过程中,留守儿童的心始终是不踏实的,这样的延宕最终将改写留守儿童的生命本色,从人性的角度来讲,这无疑是极其残酷的。
尽管像《让爱同步》这样的作品通过视频通话的方式暂时缓解了这一问题,《外婆,我想吃肉》中的父母也回到了家里,但对于留守儿童而言,其等待的命运不可能在短期内改写。而可悲的是,文艺作品可以展示问题,但在解决问题的可能性上,它又是有心无力的。“文艺的虚拟性与人类会‘意识’这一能力对应,即创造一个‘环境’。这里的‘环境’是供人类去‘体验的’‘可能的’生存状态的特殊的‘环境’,是为解除人的心理匮乏而做出的努力。”[1]
留守儿童对父母的等待在经过长期的煎熬而不能实现之后,便演绎了一系列千里寻父和千里寻母的微电影作品。从寻梦者的现实身份出发,寻找除了自身包含的亲情及人性联系的意涵之外,它的外围世界却是极其苍白和虚弱的。首先,留守儿童因为生源地及其成长环境的闭塞性使其介入和祈求介入天生便显现了虚弱的质地。其次,从留守儿童在外务工的父母的现实来看,作为纯体力劳动者,他们是社会的底层,并不具备长期接纳孩子到城市生活的现实条件。最后,留守儿童又势必回到等待的状态之中。从等待到寻找再到等待将成为一个永恒的怪圈束缚着留守儿童。
从等待与寻找的双重话语模式的选择来看,留守儿童微电影的创作者在用尽心力为留守儿童发出应有的声音,但这样的声音很有可能仅仅作为一种意义而存在,因此,从呐喊走向彷徨的宿命感便成为了历史叙事中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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