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电影时代的香港电影元素生存机制

华语电影时代的香港电影元素生存机制

  进入华语电影时代之后,李焯桃所认为的“香港电影人参与主创或投资的电影”这一宽泛的“香港电影”身份进一步显现,如果不仅仅局限于基于香港视角而制作的香港电影,不难发现,在华语电影中香港电影元素其实无处不在。总体而言,在全球化时代和华语电影主流中,以资金、技术和人才为主要构成的香港电影元素,以“主创或投资”的方式,主要在三个维度焕发着生机。

  其一,利用港埠优势,联合亚洲力量,打造亚洲电影投资中心。因为“电影的奇观始终是推广香港本土身份的最有效工具”[6],尽管当下的境况不佳,香港电影依然是香港的文化名片。在回归之后,特区政府对电影工业扶植力度加大,不断在资金和政策上给予倾斜,CEPA协议也特意将电影纳入。此外,特区政府还先后筹建了香港国际影视展(FILMART)、香港亚洲电影投资会(HAF),意欲将香港打造为亚洲电影的投资中心。HAF“是亚洲区内公认最重要的电影融资平台,为亚洲电影创作人才提供了独一无二的机会”。根据HAF公布的2014年电影计划,来自新加坡、香港、日本、印度、中国内地、马来西亚、菲律宾、阿富汗、不丹等不同国家、地区的25位导演参与了计划。① 在此之前,一些电影人已经有意于推进“泛亚洲电影”,如陈可辛游走在亚洲各地投资或制作电影,广为人知的《晚娘》《见鬼》系列、《如果?爱》《十月围城》,与香港本土经验关联本就不多。刘德华发起的“亚洲新星导计划”也为新导演进入商业电影圈提供了大力资助。这些动作在另一个方向推动着合拍片的进展,丰富了华语电影的内涵。

  其二,推进本土电影创作,满足本土期待。既然名为“香港电影”,植根于香港的电影创作仍然是灵魂部分,香港本土电影创作成为满足香港民众对本土经验、对纯正“港味”期待的最为重要的载体。近年来,回顾香港成长经验、立足当下生存状况、把握民众心理的诚意之作,都能够得到香港民众的追捧。《岁月神偷》讲述20世纪60年代一个香港底层家庭的生活遭遇,不仅呈现出一个已经逝去的旧香港,还从小人物身上传达香港历尽艰难却依然乐观积极的精神,带动港人的集体情绪;《打擂台》不仅是对黄金时代功夫片的致敬之作,还以新的叙事手法灌注香港人的期待;《狂舞派》既有现代歌舞片的外壳,又有对香港市民生活的原味呈现,并赋予友情与爱情以时代注解。《低俗喜剧》《桃姐》《僵尸》《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都是植根于香港本土经验的作品。所以有香港影评人认为:“如果我们不用票房、产量、‘生产总值’这些角度看,转而集中从内容、文本去分析、考量,就会发觉自2009、2010年开始,香港电影有了决定性的变化,有点特别的‘东西’出来了,又或者说,回来了。对于这个‘东西’,有很多不同的理解方法,有的说是昙花一现的虚火,有的说是‘一阵味道’、港味,有的直许为香港特色、香港精神。”[7] 值得注意的是,被视为纯港片、受到业界及观众高度评价的《桃姐》《打擂台》,实质上也是合拍片。这恰好带来启示,即合拍片并不一定就意味着文化特质的流失,反而也可能强化本土文化特质――这应该是我们所期许的“华语电影”的最佳状态。

  其三,在合拍的大型卖座电影中找准切入点,既满足内地观众,又在其中植入香港意识,包含的信息让内地与香港观众能够同时接收。在CEPA刚签订后的一段时期,合拍片一度口碑与票房双失。随着彼此了解程度的加深,合作愈显默契,合拍片的魅力逐步传递出来,美学特色也渐渐显现。杜琪峰导演的《毒战》,全片是明显的银河映象风格,但在人物关系、故事架构上又契合了内地的审查标准,是对合拍政策了解得足够透彻之后推出的作品。这正是汤祯兆所认为的:“香港导演们面临走出本土的形势,其实也非完全置本土化的特色不顾,至少在电影中不难看出电影人均尝试把香港性高度约化,从而建立影像上的香港风格来。”[8] 而《毒战》更提供了一个清晰的思路,即由香港主创人员全心创作,在面对他们不够熟悉的审查制度时,相关事宜主要交由内地公司去处理。《毒战》正面颂扬的是内地公安,但是对公安题材的限度有很大突破,这方面《毒战》的内地合作公司海润公司功不可没。

  诸如《窃听风云》系列这样较为传统,导演、主演均来自香港,仅有少量内地演员参演的合拍片,则尽量在故事形态、价值诉求上同时满足内地与香港的不同期待。到目前为止的三部曲,都是运用香港类型电影的经验,讲述香港本地的故事,票房与口碑都颇有斩获。第一部对常人贪欲的挖掘、对男性义气的颂扬,第二部对传统孝道的尊崇,第三部对现实的强烈关注,以及整个三部曲善恶得报的结局,可视为是对审查制度、情节构造、价值诉求与美学特色等方面进行经验化约的产物。不同于《毒战》在合作方式上的推进,《窃听风云》系列尤其是第三部,可谓从叙事上丰富了合拍片,尽管电影完全关注的是香港本土,但那种被裹挟进全球化大潮而产生的文明冲撞以至伦理失衡、秩序断裂、人性分裂,内地观众同样心有戚戚焉。《窃听风云3》的强烈现实意义与商业电影模式的有机融合,对合拍片以至内地电影应具有重要启示。至少在内地电影形态上,如此既具现实情怀又能恰当地置于商业电影框架中的作品,目前极为少见。除此之外,即便是一些以内地为主要表现对象的电影,明显不具有香港特质的电影,导演也在有意无意间渗入了香港意识。如向来游走在亚洲各地,推进“泛亚洲电影”的陈可辛,其《中国合伙人》讲述以新东方为原型的创业故事,依然被香港影人纪陶解读出别样滋味:“我觉得那三个人物,尤其是邓超的角色,是陈可辛角度。明显诉说他去了外国回来,对所谓的大陆本土开始格格不入了……这是导演角度凌驾了电影世界,可以说那内地是虚拟空间,所以说这是‘阿凡达电影’,不是说实在的内地故事,但用作者的身份找到了本土的意识。”[9]

为您推荐

科幻电影中的教化者

科幻电影中的教化者   除了英雄和反派人物之外,在科幻影视作品中还有一类人就是主人公的教化者。充当教化者的人通常德高望重,充满智慧。这位教化者在主人公面临选择时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们会用自己的智慧引导..

科幻电影中的英雄形象

科幻电影中的英雄形象   英雄是科幻影视作品中主要刻画的形象。这些英雄并不是一出生就是英雄,他们一开始也是平凡人,有着平凡的外表,做着最平凡的工作,为了养家糊口而烦恼,为了如何生存而忧虑。例如《变形金刚》中的主..

电影与原着的差异

电影与原着的差异   在小说改编为电影后,为了使观众更直观地了解和感受电影,故事的叙事视角发生了变化。原小说中以酋长作为叙述者,疯人院中每个人的外表、行为和思想,对人物的评价以及心理活动均通过叙述者酋长的角度..

港式电影集真实与演绎为一身

港式电影与大众审美的契合

港式电影与大众审美的契合   香港电影中的香港元素越来越多,尤其是影片中的港式动作设计越来越吸引人们的眼球。例如近几年上映的《叶问》《新少林寺》《杀破狼》等。在这些电影中有完美的港式动作设计,美轮美奂,令人..

原生态民族电影的价值

原生态民族电影的价值   原生态民族电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由于其制作的手法和意义,使得原生态民族电影具备其他电影无法比拟的人类学价值,对人类学的研究视野进行了大力度的开阔。首先,随着少数民族的不断迁徙,使得少数..

“他者”对电影真实性的思考

“他者”对电影真实性的思考   “他者”就是指相对于我们来说所存在的不同群体,也就相当于研究者对一种文化、现象、民族进行全面的挖掘和研究,对区别于自身的文化进行全方面的阐述和展示。而原生态民族电影的他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