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工”三部曲叙事基调:生活窘迫
许许多多的电影导演都把电影的创作当作美学的实验,在电影中不断地追求艺术美感和探索未知领域。这些导演不是拉长电影镜头就是放空镜头,让电影的画面定格在观众眼前,一味地追求美学,却不重视电影的内容和叙事的完整性;他们只跟随自己的感官去创作电影,忽略了电影本身想要表达的故事。而考里斯马基与他们不同,他在电影美学的基础上更加注重电影的内容,更加重视电影的连贯性。[2]换句话说,考里斯马基的电影是在视觉享受的基础上给观众讲故事。
《天堂孤影》主要讲述了垃圾工人尼卡德与超市售货员伊罗娜的曲折爱情故事,他虽然主打爱情线,但尼卡德、伊罗娜及卡米拉三人之间的生活始终贯穿全片,超越了爱情。《升空号》则是讲述旷工卡苏里南一生的漂泊,在经过不尽如人意的穷苦生活后遇到了他心爱的姑娘,两人一起远走高飞。
《火柴厂女工》则沉重地讲述了一位火柴厂女工因为自尊心,残忍地毒杀了自己的情人及父母。虽然三部电影的故事和表现手法各有不同,但是从普罗普和格雷马斯的叙事结构观点来看,这三部电影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都讲述的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为生活所迫的冷暖人生。这三部电影在片头都交代了主人公的社会身份地位:《天堂孤影》中的垃圾工出现在电影片头的3分钟,导演通过35个镜头介绍了尼卡德的身份和工作环境,一身破烂的衣服说明他生活的窘迫,捡垃圾的熟练动作说明捡垃圾已经是他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迅速切换的镜头说明他生活的颓废和这项工作的高难度。《升空号》在开篇就酝酿一种紧张又凄苦的气氛,旷工们在极寒冷的地方目睹他们工作的矿场爆炸,而他们即将遭受失业却无力改变,导演特意在矿场爆炸的时候配上爆破音效,那巨大的爆破声对于旷工来说,就像丧钟一样,宣判了他们即将失业,彻底成为生活在最下层的贫苦人。
《火柴厂女工》在片头用了几个空镜头呈现出火柴厂的日常工作条件和状态,那些生产机器无时无刻不在工作,而在这里工作的人也像这些机器一样,每天重复着单调枯燥的工作,车间里的机器在运行时发出巨大的噪音。这些短暂的镜头表现了现代工厂带给劳工们的压抑和束缚,为后面的剧情做了铺垫。考里斯马基电影大多是讲述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物,他之所以这么关注芬兰社会底层生活,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方面是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每天面临的问题确实比较多,琐碎的镜头描述了生活的不易。就连他自己都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工,没有人关注,没有人理解,已经被人们慢慢地遗忘了。很多年龄还很小的人还没开始奋斗就失去了就业的机会,被社会劳动制度淘汰,所以他把视角选在为生活奔波的小人物上,希望借此引起政府、社会的重视。另一方面与他的生活经历相关,在成为着名导演之前,他也曾做过洗碗工、邮递员、搬运工等比较低级的工作,他对底层的生活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生活体验,所以在拍摄这类影片时才能驾轻就熟,才能打动人。
更值得我们学习的是,考里斯马基并不是单纯地表现底层劳工的生活,而是全方位地将目光定格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既展现了底层生活的冷漠,又不放过生活中的温暖。在电影《天堂孤影》中,超市售货员伊罗娜因为老板的女儿毕业后需要工作而被辞退,被迫成为失业者;尼卡德虽然生活窘迫,还是对心爱的姑娘穷追不舍,可爱情往往并没有那么顺利,没有固定的住所也是他需要面临的一个难题。《升空号》中的苏里南失业后想用仅存的积蓄来创业,可还是被骗子骗得一毛不剩,甚至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依靠打工来养活自己。雪上加霜的是,因为警察的过失,他被迫入狱,为了离开芬兰,寻求新生活,他只能无奈地选择偷渡到墨西哥。而这三部曲中,就数《火柴厂女工》最为悲惨,火柴工伊利斯辛苦工作却依然连一双鞋子都买不起,她渴望爱情,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被抛弃。她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她生活的了,她最终选择了以极端的手段杀害了所有人。这三部电影的主人公都生活在芬兰社会的最底层,是彻彻底底的下层人,生活给予他们的冷漠远远超过他们对生活的期望。然而,这并不是“劳工”三部曲的结局,尼卡德与伊罗娜最终生活在一起了,苏里南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虽然他们生活得都非常艰难,但身边还是会有好心人伸出援手,帮助他们,让观众在冷漠的社会中看见一丝光明,这种突如其来的小温暖坚定了他们生活下去的信心,让他们在漆黑的道路上抓住了一丝光亮。因此,温暖成为考里斯马基电影的代名词。
考里斯马基无疑是一个故事创造者,20世纪80年代的芬兰社会生活与当今的社会生活相差甚远,但他的“劳工”三部曲并没有在时间的长河中失去光彩,反而更加夺目。[3]他的电影依然能让观众产生心灵上的共鸣,情感上得到升华,主要原因是他的电影具有浓厚的故事性,以故事的形式慢慢地向观众讲述不同的人生。他善于在很短的时间内叙述丰富多彩的内容,叙事的时间少于故事发展的时间。他的电影故事一气呵成,没有繁杂的电影镜头,这缘于导演对时间与故事的深刻理解,也成为他电影叙事的技巧,但不是唯一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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