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派电影的文学改编脉络
2011年,英国电影产业再次将目光盯在《呼啸山庄》上,这是时隔40年的一次重返与重构。
与好莱坞的文学改编脉络不同的是,2011年英国版的电影《呼啸山庄》更加注重小说中最初的文化内涵和精神。所以,在这次改编时,导演特地选择了非洲裔黑人作为电影男主人公的扮演者。首先,黑色通常情况下就会给人一种沉闷和压抑的感觉,并且这种特殊的种族身份也完全符合小说原着中所映射出来的当时社会的种族和阶级文化。这就是改编电影的大胆之处,因为原着对男主人公的肤色本来就写得含糊其辞,给电影对其形象的重构留下了充分的空间。但不得不承认先锋派电影比较侧重文化中的“异化”现象,在一群白人中间生活着一个“黑人”,从视觉上就形成了一种非常鲜明的对比。这仿佛是在强调在当时社会,种族和阶级制度明显,肤色的不同决定着地位的高低。在电影中,刚刚懂事的希斯克利夫就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所以强烈要求奈莉帮自己“清理”身体,更为讽刺的是,就在他拼命擦拭自己的身体时,镜头被切换成对一片雪白的鹅毛飘落的特写。这就说明,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更改世俗眼中的既定的符号秩序,身份的差异,阶级的悬殊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与苦难。这也是先锋派电影改编脉络的一个特点,即不考虑电影的票房收益,通过反传统的叙事结构制造出一种纯视觉影片。 先锋派在将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时,会体现出非常浓郁的纯粹性、抽象性和超现实主义,所以其所坚持的重构方式与好莱坞电影有着极大的不同。就像2011版的这部《呼啸山庄》,男主人公的各种欲望都非常明显地暴露在观众眼前,现实并且纯粹。在影片中,希斯克利夫回忆自己将美丽的凯瑟琳疯狂地压在自己身下黑湿的泥土中,镜头拉远时,就仿佛在和大地交媾。电影如此处理就是在用想象来丰满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而另一方面,当肖恩先生去世后,凯瑟琳到停尸间与父亲告别,并且亲扶父亲的遗体。此时,电影镜头两次从这个白种男人的身体摇向他女儿的眉眼侧影。目的就是通过男性主体欲望对象的欲望来彰显主体对自己“异化”身体的认同。简单地解释为,在那个殖民主义等级结构森严的维多利亚时期,非洲裔黑人根本就无法在英国白人的社会中成为主体,但希斯克利夫并不愿意接受这种现实,他不想承认自己身份的低下,更不想输给自己的情敌。所以,影片用这种最直接也最残酷的方式展现出他对身份、地位和爱情的欲望,虽然与充满美好爱情的童话相比略显得俗套,但却非常真实。
在这部《呼啸山庄》中,别希望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给你一个文学中典雅的英国。首先,他让影片的主线重返阶级、死亡与残酷的感情色彩,是对原着的一种深刻解读;其次,他在自己的实际操作中努力克服了内心深处的矛盾,即便荒野、山庄、天空和鸟群再美好,也不能将电影中痛苦的主题掩盖住;最后,严苛的殖民主义等级结构造成主人公爱情悲剧和生活悲剧的源泉。所以,在历经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以后,这部改编电影《呼啸山庄》成功地重塑了英国现存社会在受到资本主义冲击时的最早的冲突,对故事情节的重返和重构给观众带来了新一轮的创伤体验。但在结尾处,安德里亚?阿诺德考虑到影片对社会和新一代人的影响,对原着中的情节进行了进一步的重构。希斯克利夫重新回到山庄后的疯狂报复行为被大篇幅地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凯瑟琳婚后的乡间别墅的描写:里面有五颜六色的花朵、令人垂涎欲滴的瓜果,阳光通过院子中的树叶投影到地上,一切都是那么祥和与平静。面对这些,即便是带着复仇及各种欲望回归的希斯克利夫也没忍心去破坏。因此,焦躁的占有欲望和宁静的别墅生活便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只能说,影片的创作已经彻底摆脱了对文学作品改编的俗套,将自己个性化的内容和思想完好地呈现给了观众,而这部新版《呼啸山庄》几乎处处闪烁着作者电影的独特光芒,让观众真正体验到了一种脱俗的、独立的并且极具艺术性的先锋派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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