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艺术性追求
《道士下山》作为一部具有商业性质的电影,却又再三加入古典式的修道思维试图以教化观众,难免会令人产生观影交流上的障碍。虽然在主题、以及电影结构上有其一定的艺术追求,但这种做法与其商业化的运作模式,也许更加难以避免二者之间的冲突与对立,从而造就出一种失衡的两难局面。
(一)古典式的修道主题
古典式的道家思想是一种宏大的、本质化、一元化的传统思维方式。《中国思想史》解说道者们的共同思路便是通过体验宇宙变与不变的“道”,将“道”推衍到处理宇宙、社会与人生问题的知识和技术。正如《庄子?天道》所说,“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德次之”。再如《?i冠子?泰鸿》的“中央者,太一之位,而神仰制焉”,或者《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些“道”、“一”、“太极”等对宇宙时空的探讨,都是极具命名式和哲理化的。如松对周西宇“命运如瓢触着即转、生死因果轮回”的开导,片尾旁白有关“道心宽广可容万物,装得下山河大地、万古星辰”的电影结语,这些言论实际上都是属于上述例证的范围,即一种对古典式的修道主题所进行的本质化的探讨。
然而,现代人、现代社会对于“道”的认知已不再具有古代社会的认知语境。正如马泰?卡林内斯库有关现代性在文化转向方面的观点,“从一种由来已久的永恒性美学转变到一种瞬时性与内在性美学,前者是基于对不变的、超验的美的理想的信念,后者的核心价值观念是变化和新奇。”在陈凯歌导演的电影中,更多的是对现代语境下已逐渐被世俗化的“道”的展示。且不说围绕着叔嫂偷情该不该杀,何为慈悲、何为淫邪,是放下恩仇还是惩恶扬善等话题进行讨论的电影情节,单从道士何安下下山的首要目的是为了能找一口饱饭吃,便是对古典修道主题的解构。
所以,一方面在表达方式上属于日常化、世俗化的范畴,一方面又试图回归古典式的修道范畴作为教化观众的手段和工具,在宗教神学系统已逐渐转向的世俗化的今天,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二)传统的散文化、取经式叙事结构
散文化的电影有别于剧情化的电影,剧情化的电影更注重对紧凑的故事情节和激烈的矛盾冲突的捕捉,这种结构形式更多地被商业电影所应用。而散文化的电影则更注重对意境的塑造,更多地为艺术电影所青睐。侯孝贤导演的一些电影作品可以说是散文化结构的代表,如《最好的时光》、《刺客聂隐娘》等。
《道士下山》采取一种较为松散的西游记式的取经式叙事结构,以何安下的旁观者视角代入,见证了各种人物与情节行云流水般的游走和嫁接。但在这种松散的结构形式下,又穿插着有关崔氏家族、彭氏家族、周与?说耐?事这些具有故事性的不同段落,这就使得电影的叙事结构没有达到整体风格上的统一,陷入了试图兼顾艺术追求与商业运作的两难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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