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再现了顽强生命力的文化内涵。
这是《红高粱》全剧中“红色”所体现出来的最核心意义。红色作为血液的颜色,无论是莫言的小说还是张艺谋的电影,《红高粱》都为我们展示了那一片让人热血沸腾的红高粱,那一望无际、生机勃勃的红高粱。“红”是对顽强生命力的颂扬,红高粱承载了作为人的原始生命力的象征意义,因此,可以说影片展现了人们对于“红色”的神力崇拜。这主要体现在崇尚野性的自由、对死的神力崇拜以及对生命的礼赞三个方面。
1.崇尚野性的自由
红色本身给人一种狂放不羁,崇尚自由的视觉效应。这个自由,在《红高粱》里体现的是全方位的“野性”自由。剧中两次出现《祭酒歌》:
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
好酒。
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
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最不同;
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清沙口;
喝了咱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
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
好酒,好酒,好酒。
歌词展现的是那一群人对于自由与豪迈生活的向往,将红色的自由内涵展现得恰到好处。而在“颠轿”一场戏中,表面上看,是几个抬轿粗野壮汉对花轿中貌美如花的新娘的调戏恶作剧,但从深层次来看,它却是几条赤膊壮汉面对新娘“我奶奶”所萌动的性的潜在欢悦与渴望的自我宣泄。而唯一能让这一恶作剧从疯狂的顶点戛然而止的神力,不是别的,正是轿中新娘几声哽咽的啜泣声。张导演在这一情绪与节奏的转变点中,把这群粗野壮汉内心合乎人伦天性的美好性灵体现出来,这成为了影片开始首先打动人心的点睛之笔。这一节奏休止造成的情绪落差,确定了“我奶奶”在野汉们心中的神圣地位,也是影片对野性自由崇拜的一个明证。而在这群抬轿壮汉中,又唯有“我爷爷”,以其更加强烈的受性的神力驱使的原始生命意志力,敢于把自己内心的骚动与渴望付诸实际行动,仅仅凭着“我奶奶”曾给他的一个美目顾盼。于是,接踵而至的杀夫、劫妻乃至高粱地里的野合交欢,都不再是施暴施恶,而是顺理成章的善事美差。这里的“善”,不能以狭隘的伦理道德、法的定律为准则,而必须从更加宽泛的原始生命定律、生物物种的良性繁衍与发展、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中去解释,这就是“野性”的力量。导演在此也有选择地略去了“杀夫”的直接描写,这又渲染了艺术选择与渲染的电影美。
2.对死的神力崇拜
同样,作为顽强生命力的对立面,导演将死的力量也拍摄得十分壮阔,而“红色”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我爷爷”带领着“我父亲”和几百号人在高粱地里伏击日本的汽车队,与侵略者同归于尽。英雄们的鲜血染红了高粱地里的黑土地,而“我奶奶”也为了支援抗日,在给游击队送饭的途中不幸中弹,英勇牺牲在她最熟悉,最热爱的红高粱地里。“我奶奶”在临终之前的一段内心独白不但体现了一种对顽强不屈的生命力的抗争精神,更显示着她对生命强烈呼唤与渴求。为此,张艺谋导演在影片中不惜让观众接受血淋淋的感官刺激,并用牛的被屠宰与人的被屠宰形成强烈对比,让嗜血成性的日本侵略者明白:牛的牺牲与人的牺牲不可同日而语,牛在沉默中牺牲,而人却在牺牲中反抗,并将与屠宰者同归于尽。当鲜血染红了被践踏了的高粱地时,远处的高粱依旧迎风招摇着,这似乎在告示侵略者,高粱是踩不完的,正如人们是打不倒的,这是视死如归的魄力,体现了“红色”对死的神力崇拜这一深刻内涵。
3.对生命的礼赞
张艺谋导演在影片结尾仍以大肆渲染的“红”表现人们对生命的无限崇敬。生生死死都是神圣的红火,场面拍摄极富仪式感。尤其是影片的结尾:血红的太阳、血红的高粱、血红的天空,人也被血染得遍体通红,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配以激昂的画面音乐,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种生命力的爆发,从而使影片礼赞生命的主题得到升华。血洒高粱地,配上最后的日食景象、整个空间沐浴在鲜血与太阳的色彩里,出现趋于永恒的沉寂,视觉造型辉煌壮丽、无限华美。这里的“红”赋予了人的生命力象征,表现了作者对生命的无限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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