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对小说艺术风格的异化处理
导演李安身具外儒内道的民族个性,所以让整部影片的基调显得含蓄内敛、沉寂空灵,一定程度上,《理智与情感》在他的执导下,显现着中国文化的影子,闪耀着东方文化的光彩。所以他的影片令这部纯西方文化小说蕴含了东方神韵。
(一)电影区别于小说的意境处理
电影在改编文学作品时,不仅借助摄影技术、剪辑、布景等对原着进行加工,更依据电影惯例、法则、文化元素以及导演与制片人的理解来将小说进行艺术的转化,让电影区别于小说。在电影《理智与情感》中,李安借助其华人的身份及不同于美国文化的传统理念,对小说内容进行了明显的异化处理。在细节上,例如埃莉诺表示玛格丽特盼望旅行,于是爱德华说玛格丽特很快要游历中国。而在小说中“中国”这一词汇并没有出现,这一改编为小说增添了特殊的东方文化意境和色彩,同时“中国”作为主要人物游历之地,将异质文化介入到了西方题材的电影中,提醒着西方观众不要忘却东方文化。除此之外,关于电影《理智与情感》导演曾经说道:“在部分电影段落中,我让自己抽离小说之外,用远景表现小说的精神和元素。”电影中李安安排凯特爬上山坡就是充分体现了与小说不同的中国艺术风格,即寓情于景,将人物置于画面中和自然风光相映成趣。电影中当威洛这位富家公子哥骑马登到山顶,孑然一身在无垠的草地上遥望着心爱的玛丽与上校携手走出伟岸的教堂,苍茫的天空下自己的内心悲凉无限,于是策马悄然离去。电影中这种东方古典文学借景抒情的艺术表现手法,烘托出主人公无尽的落寞和孤寂,此时电影中传统中国美学和传统文学内涵,超越了小说的意境局限,同时也与玛丽喜庆的婚姻场面形成了极为强烈的意境反差,让电影具有更为深远的反讽意味。导演更用与小说中西方艺术表现截然不同的中国山水画传统艺术,彰显了电影的诗画意境及抒情能力。
(二)电影区别于小说的女性认识
虽然导演《理智与情感》和小说都是讲述女性及女性心理的故事,但是不同于小说,电影中导演在保留原着对女性同情的同时,没有将女性作为满足男性及观众审美欲望的客体,而是故意以东方人的含蓄将女性及女性的美间接地表达出来,这点上与西方小说的差异异常明显。小说中女性在男性为中心的社会里是被欣赏的“花瓶”,男人则是可以任意欣赏女性的旁观者。但是在电影《理智与情感》中,导演却让女性将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故意遮蔽了观众对女性的欣赏视线,也颠覆了小说叙事中的透露的男权意识形态和小说中二元审美标准。电影中,导演李安更加精准地挖掘了奥斯汀原着小说中没有涉及的“女性与男性统一和谐的艺术追求”,并通过对女性意识的改编,深刻地展示出蕴含东方文化的性别认识,让影片的主题游离在女性和男性的世界中,同时也客观地打破了好莱坞影片中将女性、男性对立的二元性别意识,可以说在电影中这种区别于小说的性别观,是独特的东西文化交融的更豁达、更自由的两性认识,这种认识让电影《理智与情感》具有小说所没有的独特魅力,也更加完整、丰富、全面地展示了对人性的认识。
(三)电影区别于小说的反讽形式
电影中,导演李安运用现代的电影画面来弱化小说语言反讽手法,让电影的讽刺性更加内敛。将迥异性格的人物及心理反应置于相同的画面情景中,主动地创造出人物和心理的抵触意味。虽然这种反讽电影手法与小说借助人物语言描述的反讽目的相似,但让人物之间的抵触和对抗情绪更加形象化。如影片中当玛丽听到爱德华正念诗的时候,电影没有直接用玛丽的语言来凸显爱德华的滑稽,而将她和不同人物放在一起。画面中玛丽双眼闪闪放光地坐在场景最前,达什伍德母女昏昏欲睡地坐在玛丽的身后,玛丽觉得他念的诗歌毫无激情可言,于是便主动为爱德华作了一次声情并茂的朗诵,此时镜头忽然切换至角落中端坐的埃莉诺,她满脸微笑,而爱德华却茫然地看着一切。此时导演以色彩、光线、场景切换等方式来制造出强烈的对比,用对比来暗讽爱德华沉浸于自我激情的抒发而忽略他人感受的特点。导演李安对小说中反讽性质的文字语言予以创新和异化,以对小说中的言语反讽进行借鉴创新,在电影中以影像化的画面极大地深化了小说中反讽的力度,而且增加了小说的讽刺深度,将小说的文字艺术成功地转变为视觉艺术形式,进一步扩充反讽修辞的展现视域和表达深度,成功地将文学艺术转化成电影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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